“家主,为何要这样做,通过这七生传话给澹台黎,让他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不好吗?”景明对于今夜一事些许不解。
宾客离席而去,林亭壁难得一次没有主动要求送秦鹿鸣回去,秦鹿鸣倒是乐得自在,可惜了林亭壁的母亲澹台婧就着眼前一幕对林亭壁颇有微词。
“告诉你也无妨,澹台月在澹台家跟林家的恩怨里面毕竟是置身事外的。说到底我没有澹台义那般绝情,这次算是给澹台月提个醒吧,能不能从澹台家编织的梦境里面出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眼前是一池秋水,微风轻拂,便有枝头上的桂花缓缓坠落,暗香幽馥。
林亭壁把玩着手中的茶水,像是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情,轻笑一声。半晌才喃喃自语:“看今日的反应,澹台月怕是难了。”
不过那都是澹台月自己的事情了,与他没有关系。他能做的提醒已经做了,不该做的提醒也做了。
他和澹台月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不过是看在澹台月是一个无辜之人罢了,澹台家中少有这般单纯之人了。
可说到底,生在澹台家,对于林家对于秦家来说又哪里会有什么无辜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说吧,澹台月身边的小厮一事跟你是不是有关系?”回到秦宅后,秦鹿鸣命了宴春关上屋门,坐在了椅子上,一只手在桌面轻轻敲着。
宋碧华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秦鹿鸣,只好“嘿嘿”一笑,拉着秦鹿鸣的手撒娇:“姐姐真是聪明伶俐,这一下就被姐姐猜到了。”
秦鹿鸣伸手揉了揉眉,表情略显凝重:“日后,莫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宋碧华点了点头,一个脑袋跟捣蒜一般点着。
不过转而又听见秦鹿鸣声音一沉:“所以,今日你千方百计拉着我去林家就是为了这事儿?是林亭壁让你这样做的吧,你听着碧华,你姓宋,不姓林,这般危险的举动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
宋碧华心中一噎,嘴角略显僵硬,沉默一番才抬头委屈巴巴地说道:“姐姐这样说我,碧华这心里可真是不好受,林哥哥说那人看着可疑,身形跟上次路上袭击你们的一个人很像,我这才出手的,只是希望给姐姐报仇,才不是被林哥哥当枪使。”
秦鹿鸣愕然,随后又听清楚了他口中的那几个字,有几分不耐烦地说道:“碧华,我什么时候说你被林亭壁当枪使了,罢了罢了,你回屋子吧。”
宋碧华抬头一笑,恭恭敬敬地朝着秦鹿鸣行了礼,声音雀跃:“得了,弟弟这就告退。”
见他步子轻快,秦鹿鸣心中又萌发出不好的预感,开口出声提醒道:“你可记得我说的是让你回自己的屋子,若是被我发现你不在屋中,明天我就送你回广陵。”
她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宋碧华却后背一僵,脚下一滞差点摔倒在门口。
“是,我知道了,姐姐也别动不动就拿着个来吓人。”
“姑娘既然都已经与林公子结交了,又何必让碧华如此防备林公子。”宴春帮她倒了水,轻声问道。
秦鹿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宴春没有看到。秦鹿鸣那日虽然将在桐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宴春,但唯独没有告诉她那晚月下林亭壁拉着自己的手说的话。
秦鹿鸣掩饰过眼中的不自在,只说了一句:“人心复杂,经不起猜测。咱们和林亭壁只是有些情报上的往来,别的还是少招惹的好。毕竟,你也看到这林亭壁根本就不似表面上看到的这般人畜无害,分明就是一只老狐狸。”
宴春的手微微一顿,差点将茶水洒了出来。她怎么瞧着是自家姑娘对人家林亭壁有偏见?
“依我之见是姑娘想多了。外面可从未传闻说林家大公子纯良,倒是常常有人说他是个笑面虎,姑娘只是没听进去罢了。”
秦鹿鸣:“……”
第二日清晨,林亭壁不方便出行,便让澹台婧陪同长河山君一同去了陆家。随行的还有林别来。
这是林别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前往陆府,他想见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已经很久了,这次本只是抱着试探的心,并未怀有任何期待。
可谁知澹台婧还未说话,长河山君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此次诊疗,身边有个懂医术的人在着,确实要方便许多。”
听闻长河山君要到陆家,陆家便早早地在门口候着了,不过他们等来的第一位客人并非长河山君,而是秦鹿鸣。
“秦姐姐?”陆知意是在陆夫人的陪同下站在门口候着的。听到秦鹿鸣身边丫鬟宴春的声音,她便猜到是秦鹿鸣来了。
秦鹿鸣莞尔,上前拉住陆知意的手,还未开口便听见陆夫人说道:“我听说这长河山君是鹿鸣你与林家大公子一起请下山来的。这……你费了如此大的心思,这可叫我们陆家如何是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陆夫人一直都知道秦鹿鸣对陆知意是真的好,只是她也知道秦鹿鸣在外名声并不算好,她们知意是好姑娘,她曾经也起过私心不想让陆知意跟秦鹿鸣接触,但后来这些偏见都在秦鹿鸣的一片真心中消散了。
尤其是经历了这次长河山君一事,陆夫人简直就要将秦鹿鸣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了。
“是啊,真是辛苦秦姐姐了,上次在秦家因着担心姐姐身子,害怕姐姐还沉浸在悲痛中,因而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多打扰,眼下终于能够与姐姐好好说说话了。”
陆知意仰着脸,嫣然一笑。
秦鹿鸣伸手捏了捏陆知意的鼻子,笑道:“你呀,倒是会哄人开心。”
“是啊,上次确实没来得及说说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我们家吃吃饭,你们两姐妹好好说说话。”
秦鹿鸣转头看向陆夫人,见她心情很是开心,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又听到陆知意说道:“索性这样吧,待知意眼睛好了,秦姐姐你就做我母亲的干女儿,和知意做一对姐妹,母亲,您说好不好。”
陆知意的话有几分颤动到秦鹿鸣,她微微一愣,便看见陆夫人有些为难地说道:“这……”
陆夫人抬头看了眼秦鹿鸣的眼神,随后几分扭捏:“不是不好,鹿鸣能够做我干女儿,我倒是求之不得,只是……咱们家这样到底是高攀了鹿鸣……我。”
秦鹿鸣一笑,她还以为陆夫人是不愿意才露出那样的神情,竟是为此。秦鹿鸣其实做不做干女儿无所谓,毕竟她在意的只是陆知意罢了,能够和陆知意成为姐妹自然是最好的,毕竟从血缘上来说她们本就是亲姐妹。
“陆夫人是哪里的话,什么高攀不高攀,鹿鸣只是一介商贾,身份卑微。陆家那是大凛朝臣子之家,算起来还是鹿鸣高攀了,怕陆夫人不愿意。”
“哪里哪里,自然是愿意的。”陆夫人伸手似是有些激动地拉住了秦鹿鸣的手,随后又将自己女儿的手和秦鹿鸣的手放在一起。
她们家老爷虽然在朝为官,但到底是两袖清风,没什么财力,秦鹿鸣这些年对陆知意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虽然经常给陆知意带些小玩意儿,但更多的却是珠宝琼琚之类的东西。
算起来,若是什么时候他们陆家倒了,靠着秦鹿鸣给陆知意的这些玩意儿都可以撑过好长一段时间了。
秦鹿鸣腰缠万贯,她不过是担心秦鹿鸣瞧不上罢了。
“来了。”
宴春隔着远远的便看见了两辆马车缓缓而来,遂出声提醒道。
陆知意看不见,不知道来的除了长河山君以外还有自己的准夫婿。
马车四平八稳地停在陆家门口,陆家老爷今日早早地上了朝,此时还未下朝,但对于今日这位贵客也是十分在意的,早早地便让家中准备了会客用的君山银针茶。
长河山君连同自己的小徒弟是坐在第二辆马车中的。
从第一辆马车中出来的是林家夫人澹台婧和林家的二公子林别来。
陆夫人见到林别来后微微一愣,随后有几分不自然地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儿,将她拉的紧紧的。
“陆夫人,这是小儿林别来。此次特意陪同前来,长河山君需要协助,这才唤了我儿。”
澹台婧伸手拍了拍陆夫人的手,此后便听到林别来轻如春风的声音响起:“岳……不,陆夫人,陆姑娘。”
秦鹿鸣看了一眼陆知意,发现陆知意早已双颊红透。
不过她没能等到陆知意的回复后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长河山君一身素衣若雪,淡白如菊。明明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可还是看着十分年轻。
四目交接,秦鹿鸣知道长河山君是认出了自己,朝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姑娘,又见面了。”长河山君一笑,款款而来。
“这位便是长河山君,此次特意从嵩永峰下来,为知意瞧瞧眼疾。”澹台婧指了指身后的长河山君,算是正式为陆家母女介绍了。
陆夫人点了点头,一阵寒暄之后,便将人请了进去。
陆夫人一直拉着陆知意,身边陪同的是澹台婧。
不知怎么回事,林别来总觉得这两个女人像是防狼一样防着自己。他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就是翻了两次陆家的墙,想要去看看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媳妇罢了。怎奈每次都被发现,如今总算瞧着真容了,他也算心满意足了。
他这媳妇,果真生得好看,就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陆知意跟秦鹿鸣有几分相似u,大抵是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吧。
“你怎么来了?”秦鹿鸣看了眼林别来,放缓了步调。
林别来笑笑,调侃说道:“自然是因为长河山君需要帮手。不过我瞧着秦姑娘面色不大好的样子,可是因为来的是我,不是我兄长的原因。姑娘也别怨我兄长,他医术不行,只能我来。”
秦鹿鸣嘴角一僵,回头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林别来,淡淡说道:“亏得从前我还觉得比起林亭壁你还算好的了,如今看来也是个油腔滑调之人。把知意交给你我还真是不放心。”
林别来:“……”
“她是这世间最温柔最单纯的女子,若是有一天你负了她或是对她不好,林别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间。”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不管她的眼睛会不会好,我都希望人世这一遭你能够陪她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