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么一遭事情,整个抚涧茶庄的人基本上也都醒了过来。
不过片刻便提着灯来到了秦鹿鸣的屋门前。
看着秦鹿鸣屋中灯火通明,她的手上还握着一只冒着寒光的匕首,手上带着血迹,那些仆人微微一愣,随后才问道:“秦老板,可是受了伤?”
秦鹿鸣凝眉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这是别人的血,我没事。倒是扰了你们的梦,都回去吧。”
那领头的人见她这样说了,才猫着身子偷偷打量了一眼秦鹿鸣的屋中,随后带着身后的人退了下去。
秦鹿鸣将手洗净以后便再也没有睡下,而是换好衣服将匕首收在了腰间,在窗边坐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日天还未亮景明推着林亭壁来到抚涧茶庄寻她,她这才开门将他们请了回来。
算起来,这还是秦鹿鸣第一次这般感谢林亭壁的先见之明,先是给了她一把防身的匕首,晚上又把自己的贴身侍卫派来守着。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林亭壁在从景明那里得到消息以后便一直坐立不安,这不,还没天亮便已经找来了抚涧茶庄。
眼看着他担心的神情不疑有假,秦鹿鸣只是说了一句没事。
随后便朝着景明问道:“昨天那人找到了吗?”
景明摇头:“我追过去的太晚了,又担心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只看见他落了一户庭院随后便回来了。又担心扰了你睡觉,便一夜没敢告诉你,在屋顶坐了一夜,五更天的时候才回了小河间。”
景明将自己的行踪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鹿鸣,他不知道秦鹿鸣是女子,也不知道林亭壁的心思。
秦鹿鸣微微思索后,又说道:“是哪家的庭院?”
她现在只关心那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景明低头看了一眼林亭壁,此后便迟迟没有说话,秦鹿鸣奇怪,蹙着眉头问了他一声,林亭壁这才出声淡淡地说了了一句:“澹台家。”
澹台家?
秦鹿鸣皱眉,她跟澹台家无冤无仇,澹台家的人为什么三番五次地盯上她?
“这澹台家究竟要做些什么?我印象中似乎没有得罪过他们吧?”秦鹿鸣想不明白,她虽然为人气焰嚣张,但在她印象中好像目前还没有跟澹台家有什么正面冲突吧。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这些年来你们秦家的产业越做越大,你待在邺城还好。可你一出来各方势力都盯上你了。大家知道你的瓷器一路从广陵做到邺城,难保不成你这次想要在桐邱发展。有的人觉得不足为惧,有的人觉得你是块香饽饽,还有的人……觉得你是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你可是澹台家眼中的香饽饽,能够找到你来桐邱的目的他们也好做下一步打算,若你只是来桐邱玩,并没有抢生意这种说法,澹台家势必会拉拢你,在邺城好跟你分一杯羹;可若是被他们发现你还有其他的目的,或者跟别的人搭上了线,依照澹台家的手段,想必不会让你少吃苦头。”
秦鹿鸣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林亭壁分析的不错,此前确实是她想的太天真了,她还以为自己低调出行,路上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可没想到到了桐邱这麻烦事倒是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遇见林亭壁,后来又遇到澹台家。
林亭壁看了她这屋子一眼,随后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你住在这里我有些不放心,要不随我去小河间住下,那里好说歹说也是我的地盘,少有人敢来。”
秦鹿鸣看了他一眼,显然眼中带着一些不信任。
不敢来,他林亭壁是真把自己当一根葱了?不过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林家的家业还被他拱手让给自己的弟弟了。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林亭壁说得倒也没错,在这里她指不定还会遇见危险,沈云岫嘱托了元娥给她找了住处,她不能因为自己把抚涧茶庄拖累了。
思虑半天她最终还是决定随林亭壁去小河间。
跟在林亭壁身边对于澹台家的事情她也能知道的更多。
秦鹿鸣还在这里思索这些问题,却不知道昨日探查她的黑衣蒙面人已经知晓了她女儿身的事情。
“五爷,你这小心点,我这就帮你上药。”
澹台黎咬着牙趴在床榻上,任由身后的丫鬟给自己上药,昨夜他受了澹台义的吩咐去秦鹿鸣的屋中找找秦鹿鸣来桐邱到底有什么目的,看看能不能从屋中摸索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谁想到秦鹿鸣这人居然夜间会醒来,他当时也是被吓了一跳,刚反应过来要走时却被秦鹿鸣狠狠地抓住了,还被她一匕首插进了后背。
澹台黎脸色有些苍白,使劲地咬着牙齿。
他哪能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被自己打造的利器刺伤,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白日才将那利器给林亭壁送去,这林亭壁转手便在上面淬了毒送给了秦鹿鸣。
这次还真是栽了。
不过……
这秦筝竟然是个女子,这一点也算是他拼死换来了的有用消息吧。
他记得秦家是有两个人,这对兄妹一个叫做秦筝,一个叫做秦鹿鸣。
秦鹿鸣……秦鹿鸣……
澹台黎皱了皱眉头,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十年以前锦城秦家的大女儿就叫秦鹿鸣。
会不会……
还有既然这秦筝是个女的,那这秦筝极有可能就是秦鹿鸣假扮的,他虽然不知道秦鹿鸣为什么要打着她哥哥的名号来桐邱,但他心中已经隐隐升起了一些猜想。
秦鹿鸣当初之所以没有改名是因为自幼她家中人便唤她小雅,虽然她那时候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但因为她母亲喜欢,久而久之锦城里面认识的人要么叫她一声秦大小姐,要么唤她一声小雅小姐。
比起小雅这个名号,知道她叫秦鹿鸣的人并不多。甚至她幼年玩伴还一直以为她就叫秦小雅。
因而,在离开锦城来到宋家以后她也没有想过改名一事。
毕竟那时候的她不过十三岁,她从西南方向的锦城去到东边的广陵,根本没人知道她。
澹台黎的武功算不上很好,但轻功确实有几分了不得。
因而昨日他其实是知道身后有人跟着自己的,但他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到澹台家。
不过背上的毒药实在有几分强。
他在屋中停了一会儿便晕了过去,直到今日早晨被他屋中的丫鬟发现。
这林家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却没想到家中研制的毒药竟然也如此可怕。
那毒药顺着伤口进入到他的身体里,他浑身发冷,甚至觉得心脏麻痹,好在被人发现的及时,不然是死是活还成问题。
澹台义来看他的时候,大夫已经为澹台黎包扎好了伤口。
澹台义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不怒自威,片刻之后他才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声:“今日一事你们出了这个门都给我忘得一干二净。”
丫鬟下人以及大夫都明白澹台义的意思,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随后澹台义一挥手便离开了澹台黎的屋子,还不忘将门合上。
澹台义来到屋前,澹台黎觉得屋中气氛有几分压抑,便想要起身给澹台义行礼,却被澹台义用拐杖按了回去。
“躺着吧。”
澹台黎点了点头。
“怎么样,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对于澹台黎的伤势,澹台义知道只要死不了便可,因而比起眼下躺在床上的人,他显然更关心另一件事。
澹台黎的眼底有些奇怪的光芒,随后被他很快掩饰过去,并没有被澹台义看见。
“没有,并未找出。我觉得他应该只是来桐邱游玩。”澹台黎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但显然澹台义并不满意,随即冷哼一声,说道:“没有可疑那是最好。”
“不过,父亲,我在秦筝的屋中发现了一个女人。想必上次大嫂送那两个女子过去他如此大动干戈,是为了屋中的女人。”
澹台义皱眉,随后轻笑道:“还是个毛头小子,还金屋藏娇。不过,你大哥这件事当时确实做得不好,怎么逢人就想着送女人,这要投其所好,这件事上还得多跟你学习。”
澹台黎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至于为什么他要隐瞒秦筝就是秦鹿鸣这件事无人得知。
“不过……”澹台义又杵着拐杖,双手交叠按在上面,有些不满地说道,“他屋中的女人是谁?不会是……”
澹台黎知道澹台义在担心什么,秦鹿鸣住在抚涧茶庄,他在抚涧茶庄的地盘上藏了女人要不被抚涧茶庄的人知道想必实在太难,因而澹台义是在担心那女子会不会是跟他孙儿澹台月定亲的元娥。
“不是,那女人我瞧着面生,可能是从邺城带来的也不一定。”澹台黎抬眼,果真看见澹台义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不是便好,咱们不必管那么多,之后借着月儿生辰的事情,让你大嫂给那秦筝那小子赔个礼吧。”
“是。不过这件事还是得父亲您去说,大嫂最是听您的话。”澹台黎说道。
澹台义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澹台黎在打什么主意,澹台家的几个兄弟几乎都将他当做外人,或者说澹台家的一条狗。
“唉。”澹台义叹了一口气,总算在澹台黎的床边坐了下来,说道:“老五,你也别怨你大哥,你大哥年纪大了,在铸剑一事上没有你天赋高,有所嫉妒是难免的,你作为弟弟多多包涵一下你几位哥哥。”
澹台黎点头,道了一声老五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