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往一样，按照惯例，运动会过后便是十一小长假。

　　江念有点不太愿意回家。

　　“念念，国庆你打算去哪里玩啊？我爸妈说要带我去三亚，到时候我给你拍拍照片！”

　　“啊？我还不知道去哪里玩呢，到时候再说啦。”一晃而过的错愕之后，江念调整好情绪，笑着回应。

　　出去玩？

　　不会的。在那个家，没有温度可言。

　　江念地骨子里透露着倔强，她绝不许他人看出一分一毫她的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任何人都不能。

　　满身带刺的人究竟哪一天能放下防备，究竟会对那个人戒备全无？

　　江念的心底没有答案。

　　但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浮现在陈遇的名字。

　　如果是他，也许会吧。

　　不过，不可能是他，也不能是他。

　　-

　　在家的日子很无聊，对于江念来说，餐桌，房间是她固定的两点一线。

　　直到10月4日。

　　太阳照常升起，漫无目的地洒落大地。江念看着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没什么情绪。

　　刚睡醒的江念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顺手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手机。

　　她习惯性地打开社交软件，没有任何人的消息，她早已习以为常。阮迎初这会儿估计还在玩，也没有跟江念聊天。

　　江念刷着动态，眼前还有些刚睡醒时的模糊。

　　她滑页面的手指突然一顿，眼睛聚焦着此时界面上的动态。

　　显而易见，是陈遇的。

　　在00:00的时候，他发了一条动态，有关于他的生日。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得知了这个消息，江念莫名的开心，但也不乏失落。

　　她到现在，才刚刚知道陈遇的生日。

　　有些嘲讽，但也有些无奈。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都是“生日快乐”。

　　江念有些犹豫，她在输入的界面打下一串字，又全部删除，来来回回地反复这个举措。

　　最后，她鼓起勇气，发了一句“生日快乐”，仅此而已。

　　她的简短的祝福，藏匿在众多的评论之中，难以引人注意。

　　她觉得，这样就足够了。没必要，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在此的足迹。

　　-

　　开学的那天，阮迎初看到江念似久别重逢，抱着她好久，还一脸激动地诱惑江念在元旦晚会上表演。

　　“念念～”

　　“十一假期结束后再两三个月就元旦晚会了，这是最后一次啦，你就上嘛”阮迎初摇晃着江念的手臂，嘟着嘴卖萌，一脸委屈地说着。

　　“知道啦！但是现在会不会太早了，元旦晚会要十二月底呢。”江念迫于无奈，答应了阮迎初。她对于那些对她好的人都是极度纵容。

　　阮迎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几秒后脸上的神情变得兴奋：“念念你同意啦？！没事没事，元旦晚会前一个月开始排练就行啦，现在不着急。我还没跟你一起跳过舞呢……”

　　阮迎初又开始她特有的滔滔不绝。

　　江念却没怎么仔细听，她的思绪又紧紧围绕着陈遇。

　　她在想，陈遇是否能看到她。

　　如果，她上场的话。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追溯到高一的那次元旦晚会之后，江念就想在高二时表演。

　　她没跳过舞，她知道的，她肢体不协调。但是，她想跳给陈遇看。

　　很想，很想。

　　即使陈遇看不到她，这样渺小的她。但起码在她心里，她是为了陈遇。

　　所以当阮迎初问她的时候，江念没一会儿就答应了。

　　只要她愿意去做，她就会尽力去做。

　　-

　　再次见到陈遇，已是一个星期之后。

　　如今的陈遇已经高三，行踪不定，江念很少看见他。哪怕她经常往小卖部走，也看不到他。

　　她遇到他，是在校门口。

　　江念虽然是住宿生，但一般每周都会有一两天回家。

　　她在下车的那一刻看到了前面一晃而过并且已经进了学校的身影，不禁心里疙瘩一下。

　　这个背影，是陈遇的吧。

　　江念什么也没想，一股脑儿地就往前跑，跟上他。

　　可当她真正走近的那一刻，她确定，他就是陈遇。

　　几天不见的陈遇。

　　江念就像个偷窥者，悄悄跟在他后面，哪怕仅仅是一小段路，她也很知足。

　　可是她不敢靠近，甚至于不敢路过，不然陈遇会发现她，她只要一被陈遇注意到，便会破绽百出。

　　没办法，在江念这里，陈遇就是这样的厉害，让她无处可藏。

　　少女就这样，循着前方的少年，走了一路，跟着他，向着光。

　　直到到了她的楼层，她也舍不得陈遇的背影。

　　少年似乎一点也没变，双手插兜，走路也像没骨头似的，虽是人人艳羡的好学生，但身上的痞气十足，吊儿郎当的也没个正形儿。

　　她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便好。

　　不需要言语，动作。她就这样静静地朝着他走，从没想过放弃。

　　或许，陈遇便是她心目中的那束能冲破雾霾撕开云雾的光吧。

　　江念在陈遇面前总是怂得不成样子，明明是个脾气不好嚣张跋扈的主儿，还是顾丞的大哥，却在她心爱的少年面前回归到她该有的少女的样子。如她的脸颊般乖巧可爱，活脱脱的一个软妹。

　　在陈遇面前，或者，有陈遇在的地方，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显露出心底的柔软细腻，没有伪装。只有对陈遇的羞怯，暗喜与失落。

　　或许，这就是陈遇的不同之处吧，能让江念在悄然间放下戒备，释放真实的样子。

　　所以，这大概也是陈遇在她心底挥之不去的原因吧。

　　只能是陈遇，也只会是陈遇。

　　-

　　江念进教室的时候，班级突然间安静，她不明所以，但不太想管，她还沉溺于刚刚的一幕和谐。

　　顾丞看着江念走过来，挑了挑眉，语气里尽是调侃：“江念，听说，你元旦要表演？”

　　话音刚落，江念大概就懂了刚刚的鸦雀无声是为了什么。

　　“啊，你听谁说的。”江念不在意，连语气都显得轻松愉快。

　　顾丞手指伸到半空中扫了一圈，他的手修长纤细，很有骨感。

　　“喏，他们说的。”声线是漫不经心。

　　江念没管顾丞口中的“他们”，她径直看向阮迎初。

　　果然，始作俑者一脸抱歉地看着她，还装作委屈的样子朝她撒娇。

　　江念知道，阮迎初应该不会主动说，估计是聊天的时候说漏嘴了被传出去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江念也没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啊对，我就是看看我会不会跳舞。”

　　顾丞看了看江念瘦弱的小身板，眼里尽是玩味：“我听说跳舞还挺累，你行吗？”

　　“顾丞！你怎么说话呢，念念还跑长跑呢！”阮迎初一过来就听到顾丞这句话。

　　顾丞似是今天心情很好，又或者是被戳中了笑点，翘着二郎腿笑得不停，有点陈遇的味道。

　　江念看着顾丞这个样子，蹬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拿书。

　　顾丞很快就不笑了，用手拍拍江念肩膀。江念也没反应，顾丞有些无奈。

　　趴在桌子上对着前面说：“大哥我错了，我没笑你。”

　　“行了我没生你气，写作业了。”江念没好气地说，还把课桌里的试卷拿出来。

　　江念真的生气起来或者心情不好，一句话也不愿多说。所以顾丞有点小怕，担心自己把小老虎惹毛了。

　　听到江念说话他也放宽心了，也没再继续吵江念，自顾自看着江念背影发呆。

　　对于江念的舞蹈，他很期待。即使跳的不好，他也觉得江念是最好的。

　　-

　　经过刚刚对江念的打趣，顾丞胆子越来越大，找了一道数学题拍了拍江念。

　　“诶江念，教我。”

　　“你问我？我像是会做的人吗？”江念白了顾丞一眼，有些气急败坏，又有点无语。

　　“原来你不会啊，这么笨。”顾丞看到江念生气了笑的更开心了。江念很容易生气，但不是真的生气。每次生气的样子都可爱极了，腮帮子鼓鼓的，浑身带刺。

　　“你不是也不会吗？”果然，江念又被顾丞嘴欠说的话给惹毛了。

　　“谁说我不会了？”

　　江念有些无语，在某些时候，顾丞跟长不大一样，根本没有以前的成熟稳重。

　　她没接话，转身继续写作业。

　　顾丞也没继续玩，用笔戳了戳江念的背，一不小心戳到了她的蝴蝶骨，江念吃痛，回头瞪了他一眼。

　　“小弟我教你，怎么样？”顾丞似是在询问，但已开始清理桌面。

　　江念没说话也没点头，但人已经转了过来，意思也显而易见了。

　　顾丞被江念刚刚炸毛的举动还有现在明明气着却还要继续听题的矛盾逗笑了。

　　他捂了捂眼睛，咂了咂嘴，准备开始讲题。

　　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