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滴答滴答的时钟承载了记忆。江念数着指头过日子,将屈指可数的相遇存储在逝去的时间里。
十一月份的天凉得很快,风已经有了暮秋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迎来了少女心中的期遇。
那天是周五。
傍晚的风总是刺骨地吹,江念漫无目的地徘徊着,就这么走啊走,不知道走到了哪条大街上。
小姑娘一个人蹲在路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皆与她无关,只有路灯照着它身下的女孩。
江念心情不好。
突然的失落感没有由来,浑身的燥意无法散去。吹吹风也许能好很多。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只有车灯路灯的亮光仍在,却也无法看清。
少女出了神,不知道思绪已经飘到了哪里,大概是随着晚风消逝,带来了心上人。
她的视线再次聚焦,是在捕捉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又显得陌生的身影后。
陈遇。
他手里拿着篮球,黑色球服在背部显得更深,似乎刚打完球。
大汗淋漓的样子衬得他少去了几分痞气,边走边摘掉护腕的动作在不经意间撩人心弦,增添了几分冷酷。
他走进了离江念十几米远的小超市。
江念在陈遇进去后,立马跟进去,装模作样地买东西,但始终在陈遇的不远处,利用货架来遮挡住自己的身影。
货架很高,在挡住江念的同时,也遮住了前方的陈遇,女孩只得侧头,微微露出一个小眼睛偷看。
刚运动完的少年总是格外得勾人,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剪短了,但额前的碎发仍被汗液打湿,透出几分凌厉。
不知道为何,江念总感觉,陈遇心情不好。他平时不会这样,此时的他与平时不同,隐隐间透露出戾气,连眉眼都有些皱起。
许是心之切,江念一个不留意,脑袋就磕到了货架的一角,脸上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幸好没有流血。
货架是铁质的,因为撞击,发出声响。陈遇朝着江念的方向看过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而江念早已慌了神,她害怕陈遇发现她这个胆小鬼的窥探,在陈遇闻声回头之前,江念就躲到了一边,完完全全藏匿在角落,被货架所遮掩。
为了避免自己被发现,江念随便拿了几瓶饮料便出去结账。她走到原来蹲着的位子,偷看着陈遇。
陈遇没多久就出来了,简单的买了几瓶水,没有过多的东西。
他按照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江念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快消失不见,才偷偷跟上。
陈遇没回家,而是走到了附近的球场,已近九点,球场内空无一人,只有陈遇的打球声当当作响。
似是想发泄不满与怒火,每一下都打得很响很重,打球声划破长空,掷下孤寂的影,硬朗结实的线条在月光下犹为明显,勾勒出陈遇的身影。
他似乎是不怕冷,在江念已经穿上长衫的天气,他还穿着篮球服,露着小腿与胳膊。寒风凛冽与他而言,并无影响。
江念不敢靠近,她站在篮球场的铁围栏外面,借着身旁的树丛隐匿自己的小身板,连月光下的影都融进斑驳,淌入焦土。
她就这样,望红了眼眶。
她也只能这样,当个胆小鬼,面对肆意张扬的陈遇,她一躲再躲,直到无人知晓的角落,将爱意掩藏,随着墙缝肆意蔓延。
就现在,她就无可奈何,她心间的焦急只能与月光相伴,聚焦着此时打球的少年。
或许,在陈遇不想被任何人发现的时候,自己悄然进场,做了那个一定意义上陪伴了他的人,即使他并不知道,不会知道。
陈遇与记忆重合,但又没了以往的感觉。
具体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月高挂树梢,昭示着寂静的夜。黑色的夜空没有一点繁星的点缀,但也丝毫没有单调。
她只记得那时的害怕,担忧以及心里复杂情感的交织,但,她是窃喜的。
似是打球的酣畅淋漓削弱了燥意,陈遇已没了生人勿近的气场,江念没跟着陈遇,先一步离场。
她赶上了最后一班晚班车,车内空无一人,车窗外依旧繁华热闹。江念喜欢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形形色色发呆,这样思绪会被景象所牵动。
因为无聊,她干了一件她经常干的事。
江念透过车窗,看到了她的影。她对着车窗哈气,并写下陈遇的姓名缩写。
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只敢写缩写,只有在草稿纸上,她自己的狭小空间里,她才敢放大了胆。
c,y。
但她不甘心,在陈遇名字下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j,n。
看着陈遇的名字慢慢消失,她也不知怎的,写下了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两个字。
学长。
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写下“学长”二字,但这两个字无疑是触发了记忆的焦点,引得江念发笑。
漫漫长夜路,唯与他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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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的陈遇与那晚不同,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情感不外露。
他与林默勾肩搭背,走去球场,但只是在观众席看着,并没有加入那群人。
他坐姿慵懒,长腿随意地放置,对于打球他今天似乎没什么兴趣。
江念没看多久便被阮迎初叫走,这次偷窥就此中断。
十一月,她就见到他两次,楼层不同班级不同对她来说是一个大难题,因为懒得去社交,所以跟陈遇一个楼层的班级里,江念没有熟识的人。
她没有理由借着找人的借口去偷看陈遇,所有的机会只能靠她自以为很成功实则很拙劣的偶遇与伪装。
她总是会想,如果在同一班就好了,如果不那么敏感自卑就好了,如果再优秀一点,如果......
可毕竟,没有如果,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了,凡事皆有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