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这是景脂第四次和顾行朝过生日,知道他晚上要很晚回来,景脂也做好了等他很久的准备,下午就补了一会觉,现在很清醒。
自四年前顾行朝说了那句话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很平淡的开始,除了景脂周围的人知道以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
顾行朝没有公开官宣的习惯,遇到人问就淡淡的回答,“嗯,我们是男女朋友。”其余的时候冷的不行,就连第二天醉酒醒来的陆知舟知道了这件事,一脸的震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出了感叹,“我的天呐,顾爷竟然脱单了。”还脱的这么随随便便!
他还以为顾爷的脱单仪式需要开个br /arty什么的呢,结果啥都是平平淡淡的,记忆最深的就是景脂甜甜又害羞的笑容,她笑起来很好看,弯弯的眼里藏着漫天星辰,彼时的陆知舟还很恶劣的觉得他家顾爷是个祸害!
顾行朝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说出这话来的,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站在他身边了,还用那含着笑意的眼神看他,让他那些混账话都说不出口了,只是轻轻的一点头。
他这一点头就意味着自己是真的脱单了,圈里的一些姐妹为此还掉了一段时间的眼里,明里暗里的挤兑景脂,在背后诅咒他们早点分手!顾行朝早点抛弃她。
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很早就分手,反而还完好的来到了第四年,这四年里,景脂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哪怕是有女人来找她麻烦,她也是温温吞吞的把一切刺包裹了起来,没有半点刺伤别人。
久而久之的,这些人就觉得没趣了,骂她没用,小姑娘眨着眼睛看人的时候睫毛一刷一刷的,想把小扇子,浓密又纤长,给她使绊子也没用,她全程就坐在离顾行朝的身边,半点也不离开,就算顾行朝和别人对赌喝酒她也只是柔柔的劝一句,“少喝点。”最后顾行朝还是喝,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景脂也不生气,提醒了一句后就不阻止他了,乖乖的坐在那里,等着他喝完。
最后顾行朝撑着力气回到家,景脂力气小,扶不动,他的身体一小半在她身上,另外一大半在墙上,扶着墙堪堪到了家,一进去就忍不住倒在了沙发上,喘着气,有些累了。
景脂无奈的叹着气,最后进了厨房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出来。
顾行朝会经常喝醉回来,所以家里时常都会备着这些东西,蜂蜜水,醒酒药,以及止痛药,他喝酒没什么顾忌,有次喝到了胃出血,又死撑着不愿意去医院,景脂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去买了止痛药。
喂他喝下了蜂蜜水后,顾行朝就有些困意来袭了,景脂搬不动他,自然不可能拖着他去房间,只好从房间里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盖在他身上,蹲在他身边小声的说了句“晚安。”就关上灯进了房间,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客厅。
顾行朝睡得昏昏沉沉,时而感觉自己的身体往下坠,时而又觉得轻飘飘的飞在天上,宿醉折磨的他有些难受,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景脂醒的比他还早,看到客厅坐起来的人影时还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这人是顾行朝后,她又带着笑意喊他,“过来吃饭了。”
顾行朝丢下身上的毛毯,按着眉心走过去,“这次又是……”
“陈记家小笼包。”景脂笑着接话,“这家味道很好的。”而且价格也很便宜,一大早可以买很多回来的。
顾行朝点了点头,景脂不会做饭,也别指望顾行朝那双尊贵的手会下厨,而且这段时间景脂忙着工作室的工作,不常回家,顾行朝也很少来这边,这个房子虽然是他名下的,但住的时间更多的还是景脂。
实习的时候她就从宿舍搬出来了,姜甜和周涵亦都工作去了,周涵亦去高中当老师去了,姜甜想出国深造,决定再在学校培训一段时间,为了考级做准备。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决定,毕竟她曾经是整个宿舍里面最不爱学习的一个了。
景脂的画被一个导师看重了,连续问了她好长一段时间要不要出国进修,到现在都还没放弃,景脂委婉的拒绝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只能躲着那位导师了,现在离开了学校,她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今晚是顾行朝的生日,她点开了顾行朝发给她的邀请函,是下周顾老爷子六十八岁的寿辰,她做为顾行朝的女朋友,也被一同邀请了,只是景脂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会到现在才见她呢?
“为什么?”顾老爷子虽然快要七十了,但他依然精神矍铄,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七十岁的人。
在他面前,是他最信任的心腹管家。
顾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以为找个人就能糊弄我?”
在顾行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查了她,可结果被别人覆盖了,除了照片什么都查不到,用脚趾头想他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愤怒之余,他连那个无辜的小姑娘都讨厌上了,更不准顾行朝把她带回来。
顾行朝也没有把她带回来的意思,左右他对她存在着利用的心态,也只是在这几年的相处下慢慢的磨了一些。
今天被顾老爷子叫回来,他翘着二郎腿有些吊儿郎当,但声音却很认真,“您放心,她进不了顾家的大门。”
听到他的保证,顾老爷子堵着的胸口郁气散了一下,有些生硬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顾行朝点了点头,随意的看了看周围,里面的陈设就像他人一样,死板又冷硬。
爷孙俩就着这个话题沉默了下来,空气有片刻的凝固,顾老爷子深知自己孙子的德行,要是他不说话的话,顾行朝能和他干瞪眼一晚上。
他叹了口气,觉得不该这样逼自己的孙子,缓了缓语气,“爷爷没其他意思,只是想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门当户对?
顾行朝心里冷笑,顾家已经站在了权威巅峰,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他懒得拆穿老爷子的心思,左右他娶不娶是他的事,谁也强迫不了他。
他没应声,顾老爷子也不敢轻易的强迫他,在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一旁的管家看出了他的心思,往前走了两步,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小少爷,今天的生日就在老宅过吧,老爷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顾行朝闻言扭头去看他,顾老爷子连忙把头扭向一边,有些被拆穿后的尴尬,不开心的瞪了管家一样,强撑着自己的威严,“胡说什么,我哪有……”
“那爷爷是不想我留下咯。”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谁说的!”顾老爷子急急反驳,扭头就撞上了少年的目光,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也高高挂起的模样。
他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掉进这小子给他下的套了,生气的笃了一下拐杖,哼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管家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对着他说道,“老爷希望小少爷能多留下来陪陪他。”
顾行朝拒绝,“公司运转不稳定,我很忙。”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他的托词呢,知道爷孙俩离了心,顾管家知道这件事不能逼得太急,反而会把他逼得更远的。
就同当年那样。
顾行朝掸了掸身上的灰,脑海里不止怎么的就想起了景脂。
他每年的生日都会回去,不管多晚,都会看见那个在沙发上睡着的景脂,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会紧紧的皱着,身体也会蜷缩起来,有时候她还会轻呓着什么,他凑近了又听不到了,很小声,像是在回应着梦里画面。
后来顾行朝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她依然睡得很不安稳,会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背对着他,顾行朝最先会把她扳过来对着自己,但等她睡着后,她又不知道怎么的就会离开他的怀抱,然后睡到自己的原位上,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那段时间,顾行朝还以为她是骗自己睡的,还觉得她无趣,渐渐的就不太爱和她睡在一起了,去豫园的次数也减少了,但他每次去的时候景脂都会安排的好好的,舒心的简直不要太好。
有一说一,他挺喜欢和景脂待在一起的,和她待在一起很舒心,她的身上有股岁月静好的感觉,在她身边,好像时间都过得慢了一些,而且她还很懂事,不吵也不闹,就算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她也是温温柔柔的,性子温吞的少女,总是慢半拍,至少这四年以来,他从来没有看见她生过气。
不管是工作上的不顺,还是他对她的冷淡,她总是温着性子照单全收,过后也不会抱怨谁,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
顾行朝猜想,她今晚可能也会等睡着,干脆发了个消息过去让她别等了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以前他从不屑解释的话,如今却做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景脂刚刚从画架上下来,揉着手腕,回了一个好字,后来想想,她又多发了几句关心的话,看着眼前的蛋糕有些发愁。
她不太爱吃甜食,甜的腻牙,索性咬了咬牙扔进了垃圾桶,随后转身进了房间。
第二天她在网上买了一个烤箱,工作室的工作很简单,她每天除了在家里画画,其余的时间都是闲着的,在家待着也是无聊,她决定买个烤箱来学学烤饼干,放的时间也长,保质期也久。
说干就干,烤箱买了以后,她还买了黄油,低筋面粉这些东西,打蛋器,分离蛋液的小物件一样也没少的搬进了家里。
等烤箱到了以后,她就开始实践了,一开始照着说明书做的磕磕碰碰,样子看着喜人,只是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她不舍得丢,把那些做毁的饼干放在一个袋子里敲碎,然后去小区的湖里喂鱼。
在她研究饼干的这段时间里,顾行朝也来过几次,看她鼓捣这个这么起劲,随口说了一句,“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学做饭呢?”
景脂摆弄烤盘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停滞,随后恢复了正常,小声说道,“我学不会的。”
大概是觉得尴尬,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声音也小小的。
后来顾行朝就不说话了,他不喜欢吃饼干,就算是景脂把它拿到他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他也没有放一块到嘴里,最后小姑娘只能遗憾的拿走了。
顾行朝不喜欢,但住在她隔壁的一个姐姐却很喜欢,每次都会闻着香味来敲门,很不好意思但她又很想吃的样子逗笑了景脂,连忙邀请她进来,然后把烤好的饼干装进一个小盒子里,放进她手里。
白思眠简直感动的快哭了,忍不住感叹这是什么神仙小天使啊,这么善解人意。
景脂长得讨喜,眉眼里也没有藏着什么心思,性子又温吞,所以白思眠挺喜欢她的,有什么东西也会第一时间拿来给她分享。
“景小脂啊,你下次要不要试试烤蛋糕啊?”白思眠缓缓欺骗着眼前的小白兔。
“蛋糕吗?”景脂有些不确定道,“我不太会掌握量,怕做不好。”
“这有什么嘛。”白思眠想要豪迈的去搂她的肩,但肚子的厚重让她不得不放弃,只能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告诉你哦,凡事都要去尝试的嘛,你不尝试怎么知道你不可以呢是不是?”现在她的样子就像个要拐小孩回家的狼外婆似的。
偏偏这个小孩乖巧的不行,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点了点头,“好的,我下次试试。”
“这才乖嘛。”白思眠挽着她,心想着,要是自家妹妹也是这样的可爱多好,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都能给她摘下来。
可惜……
真是太可惜了。
景脂笑着,白思眠抬头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银色的项链挂着一颗纯粉色的珍珠,白思眠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没有打磨过的真珍珠,还有些兴奋的搓着手,活脱脱一个财迷似的,“景小脂,你这珍珠哪儿来的啊?”
真珍珠啊,这玩意儿得多贵来着?
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