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莹善子与谭峭就要离开,正明子咳嗽一声,装作老成模样,叫停了莹善子,“此时天下纷纷扰扰,许多宗门迅速崛起又没落,宛如璀璨夜空之流星,唯玉清坚挺于世间,所积累之底蕴任一派系无可比拟。”
正明子顿了顿,“我认为,此次荡妖除魔功德宏量有助日后飞升,又是师尊先首苦苦追寻,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踌躇,所以我认为你们如要分功德,须以我师尊为首,让她主导此事,你们只管听与做。”
这话令谭峭侧目脸露不可思议,让莹善子眼前一亮,而天枢子与紫霄子闻言眉头直皱。
“如何?”正明子昂起头看向谭峭,如同获得胜利的公鸡。
谭峭看着正明子神色,再扭头看了一眼莹善子,随即发出哈哈大笑,“江湖早有传闻,玉清宗掌教徒儿精于计算,观内香客上香用几支便算几文钱,更甚用一节也会算几文钱,当真是天灵神慧,令人讶异。”
正明子即使是垂髫之年,也能够听出谭峭说的是她毫无人情看重利益,当即嫩脸一红。正明子的话如同冷水泼了紫霄子一身,让紫霄子的热情瞬间熄灭。
当下紫霄子也表明立场,“姑娘,你这话是大白天掌灯——很多余,纵然我们待上个七天,那时若是还没有推演出阵法入口,我们仍然会回去的。”由于对正明子有好感,话也就没有说死。
“莫要再多言,我们即刻出发。”莹善子对于徒儿的庇护只面对外敌时才有,谭峭一行人自然不是外敌。况且让徒儿吃点苦头,才会对自我有清楚的认知,从而少一点自负。
正明子尴尬红着脸跟随出发,神情极度不自然。虽然紫霄子被泼了冷水,但行走飞掠之时眼睛仍然不离正明子。
而天枢子一路上都没有言语,一直陷入沉思,导致数次飞掠不稳,险些发生意外。天枢子想到在《诗经·大雅》中有篇《云汉》,其中有二句:旱魁为虐,如惔如焚。
《云汉》说的是西周周宣王遇到连年干旱而求神祈雨。因为《云汉》涉及到的是千年妖物,所以天枢子特别为这篇诗去查了详细史料,也因此加深了记忆。
周宣王是西周的第十一代君王,若是讲述为真,那时旱魁便也出现过了。结合莹善子所说,这九宫八卦阵法恐怕不太结实牢固,要不然后来旱魁也不会出现。如果猜测的是真,那么去守阵法门口不就是找死?
一行人来到阴阳界后,天枢子想与师尊传递这一信息,但莹善子立即安排谭峭往东去探查,天枢子则往西去探查。
二人因此分开。
探查之时不仅要记住路线,还要感知周围气息。原本谭峭想要带上紫霄子,可以好好教导一番阴阳之术,但莹善子为了求稳也为了求快,便不同意谭峭带着紫霄子,而紫霄子此时更想与正明子多待,最后紫霄子留下与正明子待在一起。
探查自未时开始,戌时结束。这三个时辰足以谭峭天枢子掠出百里距离,回返阴阳界后,一行人再度回到道观。
吃过晚饭,谭峭天枢子聚于一房,书写路线标记位置后,由紫霄子送去莹善子房间。
远游更不可懈怠,晚饭过后正明子与紫霄子在一同练功,天枢子到谭峭房间说了今日中午想到的。
“照你这么说,她隐藏了部分信息?”谭峭听闻之后往莹善子房间的方向看了看。
“怕是大梁将军留下了证据,而她方才苦苦追寻。”天枢子点了点头。
谭峭闻言并未言语,而是皱眉思考,良久之后才跟天枢子说道:“莹善子为人坦率,不会诓骗你我,你也莫要再胡思乱想,先回去歇息吧。”
“好。”天枢子再度点了点头,回返卧室。
天枢子的猜测很无根据,而且有很大漏洞,若是阵法不结实牢固,旱魁早就脱逃了,哪里用的着现在被人找来释放。
这也不能怪天枢子胡思乱想,而是释放旱魁此事过于诡诞怪异,根本无从思考其准确性,完全是凭大梁将军的一己之言。
正明子与紫霄子练完功分开,一夜无话。上东岳第二日卯时,谭峭让紫霄子按照《阳符经》练气,提升自身修为。吃过早饭后,谭峭与天枢子再从阴阳界开始,一人往北,一人往南。
太清师徒二人于正午时分返回道观,叫喊紫霄子不应,仓促寻找却发现正明子与紫霄子无影无踪。
“正明子与紫霄子失踪了?”莹善子自卧室而出,神色有些憔悴,想必是推演阵法推了一夜。
“正是,观中无人见着他们离开。”谭峭眉头大皱,脸色却未多变。此时他更愿意相信正明子与紫霄子幽会去了,因为紫霄子所用的弓箭同样不见。
“能够悄无声息俘去两小道士,修为怕是极高,你在房中无有感知?”天枢子神色颇为着急,他可不相信去幽会了没有人看见。
“我连夜推演,无甚感知。”莹善子摇了摇头,见着晃眼的阳光竟然有些恍惚。
“你先歇息一会吧,我们去找找,可能在附近呢。”谭峭连午饭都不吃了,便开始寻找紫霄子与正明子。
“好!”莹善子点头返回卧室,她显得较为宽心一些。
天枢子也去寻找。一个时辰后谭峭回返,差了一刻钟天枢子方才回返。二人坐在厅中叹气,莹善子再次出现。
这次莹善子的神色好了很多,左手端着拂尘,明显精神了,“找不到?”
“找不到,毫无痕迹”谭峭正色点了点头。
“可以确认了,的确是被人浮去了。”天枢子咳嗽几声,拿着茶壶连喝几口。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莹善子刚刚言罢,耳边便传来破空声。她反应迅速,抓着拂尘一扫,一支箭倒飞插在观中大柱上。
“柏木箭矢!”天枢子一眼看出是紫霄子所用箭矢。
谭峭闻言站起,莹善子转身,天枢子奔跑离位,却被谭峭拉回。从厅中望向外边,烈日炎炎,阳光正好,并未见到任何人影。
一会儿,莹善子神色有异,扭头急切对谭峭喊道,“九宫离位!”
九宫离位于南,谭峭站起时已然提气防备,得到提醒迅速旋身躲过身后刺来的一剑,再抬手前冲一掌,打中身穿黑衣刺客的胸口,黑衣刺客发出闷哼,急速后退。
这一掌只用了两成功力。
天枢子前跃想要擒住黑衣刺客,但却慢了一步,黑衣刺客隐入墙壁消失不见。天枢子踩在墙壁上腾飞回身,没有撞到墙壁。
“好敏锐的感知,好厉害的掌法!”观外忽现一人,此人缓步走来,温声柔语,手持短弓,背着箭囊。先前射箭的必定是此女人。
谭峭莹善子天枢子闻言转身,此女人身材高挑,手指修长,红唇皓齿,头顶玉冠,好生一副秀丽的二八女相。
“好迅捷的身法,好俊朗的小哥!”媚态女子对天枢子连连抛出媚眼,“小女子姬怡拜见玉清掌教,太清三掌教。”言罢行礼。
“福生无量天尊。”莹善子景升子天枢子齐诵道言,却并未报上道号。此时姬怡虽然态度友好,却不知是敌是友,齐诵道言只是为了齐全礼仪,心中是不待见姬怡的。
诵完道言各方并未言语,沉默片刻之后,姬怡首先开口,“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忽逢两小道情投意合,郎情妾意,真是叫人羡慕,上前与之畅聊方才知晓二位掌教都在,这才冒然前来拜访。”姬怡说的轻巧,并说明了现在紫霄子与正明子在她手上。
惺惺作态之人天枢子见过太多,一听到紫霄子在姬怡手里,当下便顾不了体面,勃然变色,“你把师弟还有正明子怎么样了?”
由于姬怡出现时并未使用元气,因此也就无法判断她的修为几何。但听她的呼吸平稳,又能平静面对莹善子与谭峭,修为应不低。
“哎哎哎,别吼我嘛。”姬怡挥了挥手,“他们现在好着呢,不曾断手断脚的。”言下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说吧,你想如何?”莹善子不喜欢卖关子。
“我听闻玉清掌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与诸葛孔明比肩,更甚直追姜太公,来到此处自持才能,能够推演镇压旱魁的大阵。”姬怡喜欢卖关子,她一停顿谭峭就皱眉。
“有话直说!”谭峭只是表面平静,心里是着急的。
“我想请马掌教与谭三掌教,助我们释放千年旱魁。”姬怡敢出现在掌教面前,就敢胁迫他们做不愿意做之事,自然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同时也表明了她就是盗墓罪人。
“简直是黄粱美梦,荒诞不经,你若是不放了紫霄子正明子,我现在就杀了你!”天枢子关心则乱。
“俊朗小哥不要这样嘛。”姬怡带着哭腔言道,说着还抬手拭擦眼泪,惹人垂怜。
在姬怡说罢,莹善子与谭峭立即感知了什么,抬头望向观顶,发现观顶有七位身穿黑衣的刺客各自攀附着。
“他们也护不住你。”谭峭正色言道,眼中多是决绝。
姬怡闻言哈哈大笑,笑过面露凶狠,“是的,但他们可以折磨那两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