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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厌胜奇人

画棺匠 爬沟沿 2880 2024-11-12 08:57

  除了这,还有邪乎事。

  弄嘛?染病了,染一身怪病。

  宣御医诊治,手一搭脉,御医吓一趔趄。

  “太医,朕得的什么病?”

  “回……回皇上,不止一样。”

  “一样样说。”

  “伤寒、瘴气、肺痨、消渴……”

  “还有么?”

  “疾风闹风羊角风,肺水肺萎肺血带,心水肝水肠肚水,痰喘气喘齁儿喘……”

  “还有?”

  “花柳病,翻花疮,骨疽,猪瘟……”

  “住了,你说朕没染哪样病吧!”

  “禀皇上,您没染月子不调。”

  “咳咳咳……”

  “皇上,保重龙体!”

  “下去!”

  一身病,可多怪,愣不死。

  死是没死,可活受罪,一身花柳病,没个妃子敢侍寝。

  整天胡吃海喝,像饿死鬼,可肚子没饱过,饿得皮包骨头,赛张纸片儿。进屋甭推门,沿着门缝就挤进去啦。

  朝晚噩梦,梦孤魂野鬼,执刀剑杀他,梦一醒,一身刀疮剑印。

  最渗人的,要数那天晚上。

  他浑浑噩噩,正迈入后宫,忽有贼人刺皇杀驾。他拔剑出鞘,一通乱砍乱劈,一群贼人,尽倒血泊里。

  等收剑入鞘,他吓傻了。

  哪是什么贼人?一地死尸,全是妃子、宫女、皇子、太监!

  太医一把脉,说皇上得了失心疯。第二天,太医被革了官职,原因是患有失心风。

  皇帝老儿,穷爱折腾,可他不傻,精明着呢。

  这一琢磨,今儿这局面,皆因国丧百日而起。

  头两天,有妖人驱蛇闯宫杀驾,说是为枉死百姓报仇。

  他一走,皇宫可不消停啦,自己得一身怪病,口欲如饕餮,早晚不得安宁。

  睡梦之中,常有纸人、冤魂扑杀自己,也说是国丧百日横死的百姓。

  那妖人莫非真是蛇神下凡?朕国丧百日触怒天下,惹得仙人惩戒?

  越琢磨,越肝儿颤。

  不成,这国丧百日,不能搞了,再搞下去,这是为朕提前服丧了。

  可皇帝一言九鼎,朝令夕改,威严何在?他得想辙。

  眼珠子一骨碌,他憋坏,哎,想到个法儿。

  那夜,召礼部侍郎入宫,当初国丧百日,这人头一个出的主意。

  “参见吾皇万岁。”

  “爱卿平身。”

  “万岁深夜召臣,所谓何事?”

  “借你一物。”

  “您得着。”

  “项上人头。”

  “别介,万岁,臣……无罪哪!”

  “爱卿无罪,可国丧百日是你首提。朕需借你项上人头,息众怒,平民愤。”

  帐下刀斧手,冲上来五花大绑,捆成五花肉。

  “卿死之后,汝之妻子,朕自养之。”

  捆得瓷实,拉到外头,豁楞一刀,人头落地。

  次日早朝,皇上金銮殿说道了。

  国丧百日,都是此贼蒙蔽圣听,祸害天下。不斩,不足以平民愤!

  朕?没朕的事儿?都是这孙子,谗言惑主,毒害天下。

  朕被他蒙骗,伤心甚深。近日夜不能眠,口不能食。所受煎熬,比之百姓更甚数倍。

  人斩了,话说了,国丧百日,也撤回了。

  皇宫外头,秦楼楚馆,梨园脚店,又热闹起来,都是热乎气儿。

  其实老百姓,最好打发。别瞎折腾,有口吃的,人就能活,活的也不赖。

  所谓盛世,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其实就仨字儿:不折腾。

  皇宫里头,灵堂也拆了,孝衣也脱了,白幡也烧了。

  伺候皇上的太监,正拆白绫呢,梁上挂着的。他这一拽,当啷一声,有个物件儿砸下来。

  正巧砸脑袋上,没啥大碍,就砸出点脑浆子。

  人没死,可打眼一瞅,嘛玩意?啥也瞧不见。

  可脑门子这血不是假的哪,他又瞅半天,还是嘛没瞧见。

  这可奇了,他上手一摸,哎,摸着了。

  手摸着了,眼却瞧不见,只觉硬邦邦的,多少年没有的手感。

  他向外说道,几下一合计,说八成遇障眼法了。

  又从宫外头弄盆黑狗血,噗呲泼上头,哎,瞧得见了,是个石雕小人:瓦将军!

  太监报公公,公公报皇上,皇上抱妃子。

  “好嘛,镇物,厌胜术!”

  又从宫外头弄多少盆黑狗血,紫禁皇宫里,房梁屋檐,犄角旮旯,任哪都泼一遍。一宫的臭味,谁闻谁捏鼻子。

  闹腾几天,才把四个镇物找着,把这六疾厌破了。

  皇帝老儿要不闹国丧百日,饿死这么些人,就没有皮骨人夜闯紫禁城,六疾厌四物镇皇宫。

  皇帝老儿要不废国丧百日,撤条令,拆灵堂,毁白绫,就不会有太监阴差阳错找到镇物,破了六疾厌,救下皇帝性命。

  善恶因果,自有业报。祸福无门,唯人自召。

  皇帝龙命在身不当死,阴差阳错避灾祸,但可记得,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积恶多了,后头自有天收。

  夜鹊隐林,紫禁城内。

  皇帝批了奏折,吃了宵夜,从龙椅上起身,欲到后宫,与容妃打闹。

  容妃妖娆身段,狐媚俏脸,皇上常与她打闹。一天不打积阳德,两天不打积积阳阳德。

  起身欲行,皇宫大道上,有黑衣人缓步而前。

  身披黑袍,头戴斗笠,脸如僵尸,双目却猩红,熠熠放红光。不像走路,倒像飘进来的。

  见此人来,御林军似认得,一脸惶惶,尽数后退,无一人敢拦。

  来人直奔殿前,并未跪拜,只是抬手施礼。

  皇上打眼一瞧,低声道:“你来了。”

  “皇上召我何事?”

  皇上四个镇物扔过去,问道:“厌胜术,你们是行家。瞧瞧这镇物,是什么厌胜术?”

  黑衣人手接镇物,细细观瞧,眉拧成几道,面露惊异。

  “这……难道……”

  愣一阵,沉声道:“禁厌:六疾厌!”

  “六疾厌?是何厌胜术,连你也如此动容?”

  “皇上,此术霸道之极,您近日是否百疾缠身,祸事连连?”

  “不错!”

  “果然是它,六疾厌!”

  “这六疾厌,如此厉害?”

  “不错,此厌施术苛刻,手法毒辣,中此厌者,九死一生。”

  黑衣人身一杵,颤声道:“六疾厌霸道是霸道,可江湖上早已失传。此人竟会这术,这可比六疾厌更惊人!闹不好,厌胜祖书……在他手里!”

  厌胜祖书四字一出,大殿静寂如死。

  隔许久,皇帝沉声道:“镇物你拿去,看能否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一旦有祖书下落,速速来报。”

  黑衣人,接镇物,出皇宫。

  天上红月如魔,阴森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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