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坟地遇险
此时已近午夜,层层薄云滤下的月光连脚下的范围都难以照亮,偌大个坟地最显眼的就是那些忽明忽灭的“鬼火”。
好在田不易是储备了一些科学知识的,知道那些“鬼火”不过是白磷燃烧,加上多少继承了点前身的胆子,对此并不怯懦。
但这种大型坟地之中真正麻烦的另有其物,田不易没敢点火照亮,就怕惊动了那群食腐野狗,小驴子不敢进来,八成也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田不易没亲眼见过这种食腐野狗,只是前身记忆里有过给被野狗撕咬而亡的行人收尸的经历。
说是食腐野狗,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是狗,长期食腐导致它们染上了各种尸毒疫病,身上早已烂得没有一块好肉,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偏偏神奇的是这些家伙命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疫病尸毒反而成了它们的保护壳。
官府为了处理这些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野狗也是花费了大力气。
投食剧毒,人家百毒不侵,组织捕杀队,这些畜牲还知道白天不露面,不知道窝在哪个坟堆下面睡觉,你也不好挖别人家坟,要是真碰巧找到了,不慎被它们衔一口能要了老命。
久而久之,官府只能警告来往行人不要单独往坟地里去,尤其是晚上,另外再重金悬赏野狗头,重赏之下总会有勇夫。
可如今世道似乎是越来越不太平,那群野狗都敢大白天出来攻击活人了。
那两个可怜的掘墓人,被发现时只剩下颗头颅还能勉强辨认,皮肉上全是参差不齐的牙印,甚至骨头都被啃成了碎渣,粘在骨肉上的涎液更是恶臭难耐。
打那后附近的人白天进坟地也得多喊几个人,带上点刀枪棍棒防身。
想到这,田不易不禁打了个冷颤,也不知道是夜里天凉还是心中害怕。
走在前面的老马到底是见多识广,领的路都是逆风,避免气味被野狗发现,倒是随风而来的独特腥臭味灌入田不易鼻中让他确认了这附近是真的有野狗。
一人一马静静穿梭在看不到尽头的坟地之中,就这样不知走了多远,几声犬吠打破了寂静。
老马瞬间扬起前蹄飞奔而去,田不易两条腿哪跟得上,很快落在了后面,没一会他面前就横亘着两条不知从哪蹿出的野狗,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加重了周围的寒气,直渗入他毛孔。
还没近身,这野狗就来一招毒气攻击,熏得人头脑发晕,这谁扛得住,田不易屏住鼻息,不动声色将手摸向别在后腰的短刀,准备拼死一搏。
老子大学也是学过几套军体拳的,有身板有肌肉还干不过你们两条狗?田不易心里想着,野狗优势本就在群攻和灵巧,蛮力并未有多少,咬咬牙还是有机会搞定这俩畜牲的。
两条野狗压低前肢,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低吼,像是含了口发酵三年的陈年老痰。
它们缓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想对田不易形成包围之势。
田不易也随着他们的动作往后退去,稍稍压低上身,一手挡在胸前防止它们给自己致命一击。
眼见距离合适,两只野狗十分默契地一左一右同时扑向田不易,田不易也迅速往一侧飞扑闪躲,避开了第一波攻势。
田不易的灵活度哪比得上两条如此“骨感”的野狗,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
而这正是野狗的战术,如果不能将敌人快速杀死,那就通过自己身上的尸毒消耗敌人,即使是尖牙轻轻刮破敌人皮肤,那也够用了,此招百试不爽。
田不易又一次摔趴在地上,没等他来得及起身,野狗又压身蓄势一跃而起,明显是冲着他的脖颈而来想一口毙命的。
刀只有一把,田不易也顾不得许多,眼下这种情况,想要活命总要舍弃点什么,关键时刻,他左手护住自己脖颈,右手在野狗靠近瞬间拿刀向其中一条狠狠刺去,刀刃顺着尖牙缝隙刮擦出刺耳的杂音,扎进了野狗舌头。
那野狗或许也没想到田不易还带了武器,痛苦地呜咽一声往后退去,牙缝卡着刀将田不易往下拖,田不易使尽吃奶力气不让刀脱手,与此同时一阵剧痛从另一只手肘传来。
另一只野狗的嘴离田不易的脸也就一指的距离,带着腐臭味的鼻息直冲他的天灵盖,但尖牙一点一点深入皮肉的痛楚让他保持住了清醒,他甚至已经能感觉到那牙尖开始钻他的骨头,牙尖滴出的涎液开始渗透他的血肉。
被刀卡住的野狗还在死命挣扎,两只前爪胡乱刨着,将田不易的衣服划出一道道破口。
田不易此刻说不绝望不害怕是假的,活这么大也没遇到过这种要命的阵仗。
不知怎的他脑子里突然冒出给掘墓人收尸的画面,只是那颗残破的头颅变成了他自己的,一只眼球无力地耷拉在眼眶外,两只耳朵全是狗牙啃出的豁口,头发粘着头皮四散两边……
周边几个人围着他的尸骸不时发出干呕声。
想到这田不易一个激灵,TM老子有为青年死得这么窝囊找谁说理去!老子就算死也要拖着你俩畜牲陪葬!起码落个英勇就义为民除害的名声!
人在绝境中总能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就你俩有四条腿是不是,老子也有!”
说话间田不易屈起右腿,一个膝击重重顶向被刀卡住的野狗腹部,那轻巧的身子直接被顶到空中,在田不易头顶划出一道半圆,仰面朝天摔倒地上。
可惜那把刀也被带着脱了手,一阵酸痛乏力带点灼烧的感觉开始慢慢传遍田不易全身,这些畜牲果然是浑身剧毒。
他强撑力气去掰手肘上野狗的嘴,可那嘴跟嵌进自己骨头似的,哪里掰得开。
那绿幽幽的眼睛直盯着他,仿佛开始宣告胜利说你这块鲜肉我今天吃定了。
田不易在地上一通摸索,突然间手被什么咯痛了,心下一喜,捡起一块有棱角的碎石子照着那只狗眼死命扎,手速之快难以置信。
“狗眼看人低是吧!狗眼看人低是吧!”
一声惨痛的嚎叫划破夜空,野狗松口疼得四处乱窜,田不易终于得以脱身,可这时他的身体已经处于脱力状态。
他喘息片刻正想起身,先前那只野狗不知何时挣脱了卡在嘴中的尖刀,此刻它已经摆好攻势,腾空而起俯冲而下,对准了他此时没有任何防备的脖子。
田不易心中凄然,死前最后一个画面依然还是这双讨厌的绿眼睛,不值啊!
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再来个鲤鱼打挺,要不算了吧,反正今天不死之后也会得狂犬病死的……干脆双眼一闭,只求来个痛快。
就在他咬紧牙关绷紧躯体准备迎接致命一击时,突然,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他耳边响起,砰!
嗯?预期的痛感没有发生,这不像是脖子断掉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两声,类似他踢向野狗腹部的声音。
他猛一睁眼,那匹老马不知哪个角落冲出来将野狗撞倒在地,此时正有把那野狗踩得肠穿肚烂之架势。
“好家伙,我现在算是知道你的本事了。”田不易佩服地一笑,夹杂着重获新生的喜悦。
老马身上那些伤疤不是伤疤,是战斗的勋章!
他挣扎着起身,老马也十分懂事地俯身让他骑上,驮着他往夜色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