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人得防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林献又偶然遇见了两次这个“游方道人。”看着他摊子上生意越来越好,不少人围在摊前抢购什么东西,个个都高喊着“我也要我也要!”
这道人自然就是田不易,为了这身打扮他还废了些功夫,特地跑去裁缝铺做了身青衣道袍,完了又往戏班子里钻,问人班主买了几撂假胡子,拾掇拾掇也成了个颇有风骨的道人。
田不易眼角瞥见了林献,见这家伙每次都是面色犹疑,似在纠结要不要上前和田不易搭话,田不易也不主动理睬他,自顾自地卖他的生精丸。
他这可不是在坑蒙拐骗,上次刘妮儿父母送给他几样药材,他找时间研究了一下。
这几样药材对于男性强身健体很有帮助,于是他就将其磨成粉然后加上点别的料搓成龙眼大小的丸子,借着游方道士的身份在陈留县摆起了流动摊位。
既然要当游方道士混迹于陈留县,那总得有点家伙傍身不是?这生精丸就是他的家传秘方。
一开始他吆喝了半天也没人看一眼,最后还是碰到个萎靡不振的男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买了一粒,那家伙,当天晚上回去就生龙活虎,飞龙在天,龙虎精神。
第二天一早,那俩口子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第三天一早再一个往南一个往北,恨不得马槽里的马都知道他支棱起来了。
此后田不易再去陈留县卖药,往往都是被一抢而空,奈何实在存货不多,只好限量售卖,实在不行一颗掰成两瓣卖。
赚外快只是手段,他真正目的就是要找准机会在林献面前刷存在感,但同时又不主动与他接近,主打一个欲擒故纵。
这就像推销,你一直追着客户吹反而会引起客户的逆反心理,你得先抛出一个鱼儿喜欢的饵,然后就可以静等鱼儿上钩了。
终于轮到林献先沉不住气了。
“道长。”
他抱拳向田不易躬身行礼,其实他俩年纪看上去一般大,只不过为符合神秘高人的身份,田不易特意把自己打扮成熟了二十岁。
“道长,家宅今日依然平静,您恐怕看走眼了。”
田不易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原地转悠这么久过来就为再跟自己抬一次杠?
“爱信不信”。他淡淡地冒出一句,自顾自准备收摊回家,最近卖丸子小赚一笔外快,等会顺路去馆子打包几个好菜回崖上。
林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问道:“道长所说小人是指?”
其实田不易自己也不敢肯定那个彭颂是不是宋鹏,毕竟他和陈怡都没见过这人,只能根据已有线索作推断。
即使是十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弄清楚,陈留县已经死了三个孩子,事情太过蹊跷。
他前两天去信问过孟阳,孟阳从异事司文库里找到了一些信息。
人死后魂魄离体,魂魄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死了,会继续在遗体周围盘桓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回到死者身上活过来,直到时间用尽彻底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才去轮回往生。
民间有种练生魂的禁忌之术就是趁着这个时间将魂魄捕捉,然后炼化作为己用。
孩童的生魂尤其受那些练禁术的人欢迎,因为孩童生魂纯度高且服从性更好,炼化出来往往威力更强,甚至有些丧心病狂之人会趁着胎儿还在母体中时就开始炼化。
这些残害生灵的禁术很多早已失传,至于具体方法,古籍之中并未详细记载。
如果那个彭颂就是宋鹏,他手里就会有养魂蛊,网罗孩童生魂就说得通了,至于他龟缩在张家有何目的,恐怕与张家小姐张姒瑶有关。
“谁想害你们家小姐,谁就是小人啰。”田不易漫不经心地说道。
“没人想害我家小姐,除了......”林献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田不易隐隐在陈留县人嘴里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是张大员外生了几个儿子都早夭,好不容易生下个女儿活下来也是突然染了病,说是被狗惊了,打那以后狗叫声都听不了,一听就受刺激发病。
陈留县里因为这个也甚少人家养狗。
总的来说张姒瑶是有惊无险地长到了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为身患怪病一直未能婚配人家,张大员外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因此心里也是着急。
要说张姒瑶到底是什么病,陈留县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张家人一个个嘴都紧得很。
平常张姒瑶难得出次门也是坐在轿子里遮得严严实实,久而久之就开始传她得了夜蝠症,说是就像蝙蝠一样怕光,平时还吸血哩!
田不易听了这些话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其中有些话也值得注意,比如张员外先前的几个儿子全都夭折,偏偏剩一个女儿活下来。
他其实就想从林献嘴里知道张姒瑶到底得了什么病,说不定能推出宋鹏的目的,结果林献还是支支吾吾不肯说,防备心也是很强了。
田不易气得包袱一甩,差点拍到林献脸上,然后大踏步找饭馆去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
黄昏时分,黑白两街的各个铺面准时关门上锁。
刘掌柜在铺子里踱来踱去,不时朝街口张望,似在焦急地等待什么,伙计手上正整理着立在地上的四个大包裹,确认好是不是捆严实了。
四个包裹都是用白布包好,大小和伙计身形差不多,但重量很轻。
终于,大街上的人差不多散尽,街口有辆马车出现越走越近,赶车人将自己穿得很严实,脸恨不得埋到衣领子里去。
马车在铺子前停下,刘掌柜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伙计把东西搬到马车上去。
车夫全程没说几句话,付清了剩下的钱便径直驾车离开,刘掌柜和伙计则匆匆关铺回家,此时已经日落西山。
事情完成,刘掌柜终于松了口气。
街口一个人将这些全程看在眼里,正是周如德。
等到马车从他身旁经过拉开一段距离,他便悄悄跟了上去,或许这次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