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高武唐末:我真没想当皇帝

第21章 再遇黎央

  雍州,长安城。

  一间简陋的屋子里,陈设古旧,家具横陈,有些无序。

  其间雾气缕缕升腾,又连绵不绝,如旭日之升,又如皓月之恒。更有与其相随的,是稀疏的拧动湿布的淌水声。

  颗颗晶莹的水珠,在离开湿布的裹挟后,略显自由地落在了下方的木盆子里,溅起了零星水花,又轻松荡开了一圈圈的环状波纹。

  待到盆中涟漪暂歇,水波不兴,盆中的热水又仿佛是一面铜镜,轻松映照出了水面上的一张玲珑俏脸。

  站在木盆旁,正攒着热毛巾的是一位窈窕的少女,她一袭云纹衣衫,而那张在这个年纪本应充满热忱的脸上,此时却显得憔悴无比。

  少女见水镜子映照出了自己的相貌,不禁望向水中的自己怔怔出神。

  不知少女看了多久,直至掌中传来了一阵难耐的热意,于是恋恋地收回心思,旋即挪动步子,朝着身后踱步而去。

  少女的身后,只简单放着张木塌。

  而此时的木塌上,正躺着一个容貌甚伟的男子。

  待到少女脚尖抵住木塌下方的木板,她这才停下步子,转而将手中湿热的毛巾平摊开来,温柔地放在了那个不知是在熟睡还是晕厥了的男子的额头上。

  少女以食指抵着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似乎饱含深情,但又倔强地将其埋藏在眼眸最深处。

  就这般注视了许久,见男子依旧紧闭着双眸,死死地陷入沉睡中,疲倦的少女打了个哈欠,接着就在一旁的地上坐了下来,上半身依靠在木塌旁,只是轻闭双眸,便如男子一般沉沉睡去。

  看得出来,她似乎为了男子的事情操劳了许久,很是疲惫,这才使得前脚刚闭上双眼的她,后脚倒头就睡。

  二人一男一女,一躺一瘫。

  躺在床上的男子自是陈守拙,至于他为什么会昏厥至今,想必与李泷白表面上看去如若蜻蜓点水,可实际上却不遗余力的一击脱不了干系。

  而现在瘫睡床边的,便是先前不辞而别的苗女黎央。

  完全打不着几竿子的二人,最终在命运的催成下,竟又鬼使神差地聚到了一起,倒也不怨得人感慨一句冤家路窄。

  说是冤家的二人,如今倒更像是床上的一对“冤家”。毕竟,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至于黎央是如何找到并拖着奄奄一息的陈守拙回来的,便不由人知了。

  兴许是黎央私下里给陈守拙种了能知晓行踪的蛊也说不准。

  仰躺在木塌上的陈守拙此时面色苍白如雪,忽的嘴唇翕张,仿佛在低声呢喃着什么。而他额间置着的热毛巾,此时也在吸收了更多的汗水而显得肿胀。

  沉沉睡去的黎央丝毫察觉不到陈守拙的异样,仍是静静地倚在木塌旁,有些韵味的身子此起彼伏,呼吸有致,很是规律。

  陈守拙没意识地吐着一口又一口粗气,身子时不时泛起哆嗦。而下颚,脖颈,以及其他裸露在外的部位上,全都布着细密的汗水。更不用说是闷盖在被子下的部位,想必早已汗出如浆,闷热的很。

  陈守拙面色狰狞,似乎不大好受。

  事实也确实如此。

  时至至今,饱受折磨的陈守拙仿佛置身于一片幽暗晦涩的旷野僻壤中,只是伸手不见五指,像是个活瞎子。

  思虑良久后的他恍然迈开步子,忐忑地行走在这一片阴幽中,待迈开第一步后,脚底落在前边的坚实土地上,一阵水波荡漾的声音随之传来。

  陈守拙有些惊叹,但自知无害的他转而又迈开了另一步,就这般伴着清脆的波荡声,他似乎走了一段距离。

  渐渐,耳畔边单一的波纹声,也逐渐增添了几句模模糊糊的言语。

  言语者似乎是一个女子。

  其声清悦,如璞玉相碰。

  于是陈守拙停止步子,静心听着那飘忽不定的清脆声音。

  “我名……衣。”

  “……衣……”

  “……”

  寂寥空间中,除却这循环往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语,陈守拙实在听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隐隐间似乎还觉得这莫须有的一句话,又或许同自己的身世之谜有些关乎。

  不是或许,是定然!

  陈守拙心下断然,而脚下又不自觉地迈开一步。

  只一步。

  步及暗渊!

  找不到夯实落脚点的陈守拙,似乎无所着力,猛然失去重心,不住的向前倾倒,仿佛大厦将倾。

  片刻后,陈守拙只觉自己正不断向着眼前更为阴暗隐匿的深渊坠落而下,身无着力,宛若无根浮萍般无可奈何。

  只是不待他抱怨世事无常,眼前的无边深渊竟忽的被撕裂开来,像是无由而至的犀利一爪,使得深渊尽头猛然露出了一线天似的洞彻光痕。

  陈守拙身躯飘忽,在无可抵御的吸力下,脸对着那一道光亮,瞬间不从心地坠下了一大段距离。

  刹那间,那原先只是一道的光痕,也随着陈守拙的猛然下坠,又顺着那一道痕迹蔓延扩张开来,以至下坠途中的陈守拙眼角刺痛,满眼光澈,浑身置于光天化日下。

  再一瞬。

  仰躺在床的陈守拙脩然睁开双眸,气息沉稳,眉下阴幽,仿佛古井无波。

  恍然方醒的他轻巧抬起双手,神色里带着狐疑,似乎是对自己的仍然尚存感到阵阵茫然不解。

  于是陈守拙分出一丝心神,汇入经脉,探入脐下丹田。

  丹田内虽是气息流转,生气盎然,可同从前的相比,却还是显得有些黯淡。

  想必那一击,已经损害到了经脉,导致了境界的下移……

  陈守拙念及至此,耳畔边这才迟缓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嗯嗯声。

  那道哼唧声听着很是娇酥,足以令人心境紊乱,血脉喷张。

  陈守拙随之倾头侧目,很快便发现了木塌边上的黎央。

  在陈守拙眼中,酣睡着的黎央双手随心地搭在木塌上,衣襟略敞,娇躯顺势倚靠在一边儿,紧闭着明眸,不自觉地微翘朱唇,憔悴中带着点点娇媚。

  我见犹怜……

  以往冷心自恃的陈守拙,此时竟一时挪不开目光,炯炯的眼神中不知是哪个情绪拔得头筹,占据高峰。

  他呢喃着开口,只是声音听起来不免萧索。

  “黎央……”

  闻听此言,正小憩着的黎央,似乎在睡梦中听见了陈守拙的轻呼,微蹙着柳眉,费劲地睁开双眸,正巧对上了陈守拙的目光。

  四目相对。

  黎央有些惊讶,但没有溢于言表,只是拭了拭睡眼惺忪的双眸,又撑着木塌站起身子,看着略显生龙活虎的陈守拙,娇嗔着没好气道:“你还知道醒呀?姑奶奶我可照顾你三天了!”

  “我没有死……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的?”陈守拙扯下额间毛巾,扶着木塌坐了起来,不紧不慢地问道。

  黎央翻了翻白眼,双手叉着腰,微微倾出上半身,带着怒意道:“你连声谢谢都不讲噻,我才不告诉你!”

  黎央在最后几个字上,咬音极重,听上去有些小两口间嗔怪的韵味在。

  不过陈守拙不在意便是了。

  “谢谢。”他尽量满足着黎央的要求,冷冷道。

  黎央咬着牙关,看上去有些气恼。

  “他们呢?”陈守拙见此不再执着,换了个问题问道。

  黎央双手抱臂,撇过身子,闷闷道:“谁啊?”

  “跟我一起来的那些人……”陈守拙拧着眉头,对黎央全然不知的反应抱着一丝狐疑。

  “哪有别人?本姑娘找见你的时候,就瞧你一个人横在路边,要不是我好心把你捡回来,你还不知道要被哪个野狗叼走吃哩!”黎央咋咋呼呼道。

  “如此吗……”陈守拙淡淡道。

  “虽然挺不想见到你的,但是……你或许……不,是肯定!你肯定跟我阿爹的失踪有关系!”黎央一手扶着坐在床沿,眼角不为人知地划过一丝落寞。

  “……”陈守拙冷眼相待,双手抱臂,示意其接着往下说。

  可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黎央,此时却并没有顺遂陈守拙的心意接着往下说,反而学着陈守拙的腔调,故作冷言道:“你的刀断了……”

  她指了指倚靠在墙边的横刀,薄唇翕张,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去,小声道:“我给你买了把新的……”

  “谢谢。”陈守拙的言谢话语轻飘飘地传来。

  黎央似乎很是受用,抿了抿嘴唇,又抛下一句话,“总之,你先养伤,待你好的差不多了,我再把知道的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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