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从小就长在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学会了打架,出千,看透了各式各样的丑恶嘴脸,本以为自己的现状已是最糟的,哪知还有更惨的等着她。
她母亲生得极为美貌,女人味十足,她也继承了她的优点,但从小的冷暖让她学会了保护自己,永远都是一件宽大的破衣,摭挡住了逐渐显露的身材,脸上也总是黑乎乎的,这才平安长到了十五、六岁。
谁知,那赌场的老板在知她母亲生了女儿后,便已开始对她留意,见已成熟了,终是伸出了黑手,强/奸了她。原以为这就是最差的,哪知老板遭人踢馆,为了给自己的逃跑有缓冲的时间,他把冷夏推了出去。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天的绝望,与那群人的嘴脸。所幸小姐救了她,真如小姐所说,她已快被玩死了,接下来的两年里,拼命学习小姐教给她的所有知识、技巧与能力。在出师的那一天,终是把她恶梦中的人,全部击杀。
话说到这,冷夏停顿了一下,缓缓自己的嗓子,都不记得有多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
“冷夏。”八爷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难怪她对人如此冷漠,难怪她的身手如此之好,也难怪在自己冲动扯开她衣服时,显得无动于衷。
他没见到过,但从她无感情的简单讲述中,能体会到她当时的无助,绝望和无边的恨意。
“我解决了一切仇人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冷夏才不管八爷心中有什么感慨与想法,她只想把她想说的话说完。
八爷皱眉,一个女孩子有了那样的遭遇,报仇是她唯一的目标,而之后呢?静下心,开始认真听她后面的话。他想知道是什么支撑她活到现在。
“小姐告诉我,身子脏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脏了,眼脏了,那才是真正的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不是我自愿的,我本就是受害者,为什么施暴的同类都能大摇大摆得活在阳光下,而自己却不行,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仇报了,人生就有了新的起点。我的家人、朋友,都不会瞧不起我,而瞧不起我的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番话是冷夏唯一缓慢,略带暖意得讲述完的。这在她人生中,永远都是指明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小姐的话言听计从。
最后一个字一出口,冷夏便起了身,对于她来说,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至于他有没有触动,她就管不了了。什么痛苦与她那时的痛苦有一比吗?什么难熬,有她受那些折磨时难熬吗?
至于说到自尊心,那是什么鬼,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了,还谈什么自尊,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还谈什么自尊,自己都不尊重自己,还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尊重,扯蛋吧。
但这些她不会说,响鼓不用重锤,哑鼓重锤也没用。转身出了房门。房门口站着的穆林月微笑得看着她,冷夏冰冷的脸上,浮上了一丝暖意。
“去休息吧。”冷夏点头离开。
“林月,她……”八爷本想问问走进来的穆林月,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比你难,你难道不如她吗?”知他病情会有所反复,本还在想如何开导,哪知冷夏已帮她做了。而且做得极好,如今的冷夏算是让她完全放心了。能如此平静得对人讲述自己的事情,那道坎真正迈过去了。
“我……”八爷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从逆境中爬起来的人,从不会让人小窥。”穆林月平静得将餐盘递了过去。
八爷有些麻木得接过,一点点往嘴里送。
“她昨夜又守了你一夜。”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刚刚与凌九碰了面的冷夏正好走进了晨光中,阳光给她全身渡上了层温暖的金光,使她冰冷的气质柔和下来。“她很好,也很美不是吗?”
“是。”八爷承认,哪怕知道了她不堪的过往,她在他眼里也是最美的。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过去了,她已新生。”穆林月将脸转向八爷。
“她会瞧不起我吗?”想到她照顾了自己一夜,感动之余,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形象。
“你爬不起来,才会让人瞧不起。”刚进来的凌九回了一句。
“她瞧不起你,就不会连着两晚过来,也不会与你说这些。”爱情有时真是一剂良药,希望八爷能靠这剂良药闯过来。
穆林月说完,又看向自己的爱人,突然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因为有他。
“我会坚持住的。”八爷狠狠得咬着口中的食物,假设将自己所有的无助、恐惧与痛苦都嚼碎。
“说有什么用,要用做的。”凌九瞪了他一眼。
“你一天不打击我,就不行啊。”见两兄弟又开杠,穆林月浅笑,八爷这次算是过来了。
果不出她所料,第三天早晨,八爷已坐在了床边,笑嘻嘻得看着每个进来的人。“我轻松多了,总算熬过来了。”大家都懂得这个‘熬’有多难。
“冷夏姐姐呢?我都两天没见到她了。”阿吱一来就找另一个人。
“她刚走。”八爷眼光柔情一闪,昨夜他的意识没那模糊,也没那么疯狂,他感觉到了她的手,曾抚过他的脸颊,还在那停留了好一会。
他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一定是极为关心自己的。有了这种感受,那种骨子里的难受似都能忍耐过去。
“噢,我等会可以去寻她吗?”阿吱转脸问七爷,她的枪法刚入门,可七爷最近有些忙,她想找冷夏姐姐教教她。
“她累了,让她歇会。”七爷对阿吱总那么有耐心。
“是为了照顾八哥吗?”她还没见过冷夏疲劳的样子。
“那你得问你八哥了。”两人的对话,让其余人眼中充满了八卦。
“咳,咳,那是当然。”八爷越过了这坎,欠揍的表情又回来了。
“那冷夏姐姐是喜欢上你了吗?”在她单纯的世界里,不觉得这话问得有多么让人尴尬。
“我会让她喜欢我的。”今早一看到她,虽没任何交流她便走了。可八爷心中却有了打算,她那冰冷的心,终是为他裂开了一条缝,可能是极小的缝,这就足够了。他会让自己完全挤进去。
“才好一点就得瑟。”七爷白了他一眼,但心中仍为他高兴。
“穆林月呢?”欢笑了一阵,八爷注意到今天确实还少了一个人。
“又来了一个。”这个话题让空气凝重了不少。
“是谁?”尝过那种滋味的人,感触与别人格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