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五楼，那里是还没布置好的音乐室和舞蹈室，此刻拐角楼梯上坐着三人，一旁站着两人，其中一人居高临下的抱臂看着他们，眼神幽怨。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说。”姜念先开口。
周眠从鼻腔里哼一声，姜念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后者乖乖站立。
于梦玲、何德、蒲元凯：“……”
“咳，”于梦玲坐直身子，硬着头皮问：“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嗯，在一起了。”
于梦玲点点头，缩回身子，示意下一位接着。到何德了，何德咳咳两声，磕磕绊绊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元旦的时候。”姜念回答的坦荡。
周眠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眼神温柔，似是在以她为荣，为她的勇敢骄傲。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蒲元凯你上。”何德用眼神示意，可奈何对方神经大条，完全没有get。
“咳咳咳，那个……卧槽！呛到了呛到了！咳咳！咳！”
递纸的递纸，递水的递水，拍背的拍背。缓了一阵子，蒲元凯脸都红了，深呼吸了口，准备接着问，又开始装模作样的咳。
“咳……”
于梦玲、何德：“你可别咳了！”
蒲元凯：“……”我这不是不想破坏队形吗。
“问吧。”姜念站的有些累，侧身坐在他们下一层，周眠站在她身后，防止她不小心摔下去。
蒲元凯看看姜念又看看周眠，有些支吾，你字你了半天没有说出来。
“你到底想问什么。”周眠开口。
蒲元凯脖子一抻：“你们有没有打过啵！”
于梦玲、何德、姜念：“……”
你听听你问的是什么。
周眠挑了挑半边眉毛，看了眼姜念，对方也刚好看过来，视线相碰，在空中摩擦出无形的火花，不知道是谁先别开了视线。
“额……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蒲元凯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周眠，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可他没看见某人耳尖泛红。
“还没有哦。”姜念突然开口。
于梦玲、何德、蒲元凯齐齐转头，没想到她会答的那么坦诚，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坦诚相待。
“问完了吗，问完走了。”周眠朝阶梯上的姜念伸手，后者把手放上去，起身和他并排下楼，十指相扣的手从他们面前明晃晃秀过去。
蒲元凯：“你们……你们听见了吗？”
何德翻了个白眼：“没聋，真心祝福他们。”
于梦玲附和道：“祝福祝福。不是，我们跟傻子一样，走啊！回去上课，走走走！”
在快要下到三楼时，姜念晃了晃两人相扣的手：“不放开？”
“噢。”
然后她就亲眼看见周眠恋恋不舍的撒开她的手，埋怨的看了眼走廊监控和敞开的办公室，里面甚至能听见田丹丹的声音，过了一个寒假，还是那么有震慑力。
姜念觉得有趣，轻声笑了下，哄道：“放学一起回家？”
“昂。”像是觉得语气有点冷漠，周眠连忙补了句：“好。”
“那你先回教室，我去等等小玲，她刚发消息说让我陪她去小卖部买薯片。”
周眠点点头，转身消失在了拐角。
她并不是去见于梦玲，她要去见的人是乔霏霏。
在刚才，乔霏霏加了她微信，说在对面高一教学楼等她，找她有事，姜念心里清楚，她们除了那天之后没有打过任何交道，而现在对方明显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知道为什么周眠会喜欢姜念，而不是自己。这个邀请姜念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拒绝，姜念想，对方不是想看看自己有哪里值得周眠喜欢吗，那她就去给对方看个清楚。
姜念骨子里不是欺软怕硬的主，相反，她会硬碰硬，表面上是乖乖女，谁都会装。
“周眠喜欢你。”乔霏霏的第一句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姜念关上门，是间器材室，她走到一旁垒起来仰卧起坐用的垫子上坐下，和她平视，脸上带着浅笑，回答道：“是，他喜欢我。”
乔霏霏垂在两侧的手握紧，面上还是镇定，“没关系，我会追到他。”
姜念假兮兮做了个惊讶的表情，随后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你......”
乔霏霏站起来，猛地往后退了半步，姜念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半个脑袋，脸上也不再是刚才那副友善的样子，而是垂下眼睑，俯视她，一股无形之中的压迫感。
姜念从她脸上扫过，突然笑了，皮笑肉不笑，乔霏霏打了个冷颤。姜念有个不知道算优点还是缺点，她第六感特别准，就比如现在，她猜乔霏霏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和周眠分开。
她的声音毫无波澜，没有愤怒，没有气急败坏，更像是通知，“收起你那些没用的想法，周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
乔霏霏脸色一变，被猜中了心事的羞愧和不甘。
姜念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突然响起她的声音。
“姜念！”
姜念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你会一直喜欢他吗？你有问过自己会一直喜欢他吗，他会一直喜欢你不错，那你呢？你会一直喜欢他吗？”
姜念掀起眼皮，眼神冷淡，“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随后两人都没了话音，就在乔霏霏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姜念开口了，语气平淡，但很认真。
“喜欢一个人要执着，我想我会做到。”
这次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器材室，只留下身后的人独自发愣出神。
喜欢一个人要执着，那她呢，她要执着吗？乔霏霏缓缓蹲下身，自嘲的笑了。
姜念没着急回去，而是趴在栏杆上，望向对面，对面就是她在的高二5班，乱哄哄一片。不自觉去想刚才她和乔霏霏的对话，她承认，在她问出那个问题后，她犹豫了。
她反问自己，她会做到和他一直在一起吗，也许会，也许不会。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她不喜欢一拳定音，她会尽可能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发展，去实现。
她是个很理智的人，可遇见周眠后，她的理智一次又一次崩塌。就比如现在，周眠朝她走来，她也会想朝他走去，于是她付诸于行动。
瞧，理智又一次崩塌，在喜欢的人面前不堪一击。
姜念那一刻脑子想的是，去他妈的理智吧，她要走向周眠，大步走向自己喜欢的人，现在不疯更待何时。
“怎么在这儿？”
他的手被牵住，被牵着往回走。
“乔霏霏找我。”
周眠停下脚步看她，开口道:“我不喜欢她。”
姜念被他一本正经样整笑了，“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她，你喜欢的人是我，你喜欢的人是姜念。”
继续往回走，明明是姜念在带头，可却神不知鬼不觉中被周眠带着饶了远路回去。
“她说她想追你......”
“不可能。”周眠又停下不走了。
姜念伸手把他皱着的眉毛抚平，然后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道：“我说让她做梦来的比较现实。”
周眠把她的手拿下来，调换顺序，变成他牵着她，“做梦也不可能。”
姜念在他身后笑了声，掐了掐他的掌心，调侃道：“那么喜欢我啊？”
“嗯。”
声音有点小，姜念没听清，问了一嘴：“什么？”
接着她被抱住了，明明两人刚抱过没多久，拥抱果然是件会让人上头的事，一次拥抱结束，就会开始期待下一次。
“很喜欢很喜欢，会一直喜欢姜念，喜欢一辈子。”他说。
你呢，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他不敢问。
转念一想，谁会想和一颗定时炸弹过一辈子呢。
他突然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跟她表白，她阳光活泼，应该找个和她般配的人共度余生，而不是和他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人在一起，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喜欢呢，竟然还在渴求一辈子。
“别瞎想。”姜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姜念搂紧他，蹭了蹭他的脖颈，柔声道：“你听，我们的心跳声是一样的。”
周眠呼吸都乱了，恍惚间，他好像真的听见两颗跳动的心脏。
扑通。
扑通。
扑通。
原来，彼此喜欢的人，心跳也会同频共振。
“姜念。”周眠低低叫了她一声。
“在呢。”
“谢谢。”
姜念眯了眯眼，脑袋歪向一边，靠在他的脑袋上，“我想去看海，我生日那天你陪我去吧。”
“好，什么时候？”
“8月31号。”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周眠笃定的说。
“记那么清啊，快说，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
周眠凉凉道：“因为那天某个人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前。”
姜念：“……”
姜念砸了他一拳，很轻，语气恶狠狠道：“找打呢，我那天是去送见面礼的好吧，还没说你呢，神不知鬼不觉站在我身后，身上一片红，周眠，”姜念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嗯。”
“你不会真是拐卖儿童的吧？”
周眠：“……”
来拐你的。
没搭理她往前走，身后的人喋喋不休，周眠开始期待8月，期待那天。
夏天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