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我和你妈要出差三天，这几天你自己看着凑合过。”
姜念收到这条消息时正在收拾书包，摁着语音回复：“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上飞机就不用回了。”
“收拾好了？”
“嗯，收拾好了。”
周眠点点头，往教室外走。
姜念跟在身后，他们在学校里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到了校外，周眠会停下脚步等她，然后牵着她的手和她并排往家走，到了小巷口再放开，装成碰巧遇到。
这次却不同，到小巷口，姜念没放开而是拉住他。
周眠：“？”
“我爸妈不在家。”姜念说。
周眠扬了扬眉毛，“然后？”
“我不会做饭。”
周眠的眉毛放了下来，“所以？”
“我想吃路边摊。”
周眠看着她一眨一眨讨好的眼睛，忍着笑问：“你爸妈同意？”
“他们不在家，我自己也不会做饭，你要看我饿一晚上吗？你舍得吗？周眠，你真的舍得看你女朋友饿一晚上然后明天早上精神不振的去见你吗？”姜念耍赖似的攀上他胳膊。
最近姜念时不时就向他撒娇耍赖，周眠很吃她这一套，心甘情愿上钩。
姜念晃着他的胳膊，仰头看他，嘴里不停，“哎呀哎呀，周眠，要饿死了，小——周——老——师……”
“路边摊不是很干净，我带你去店里吃好不好？”
“不好。”姜念斩钉截铁道。
一改刚才模样，抬起下巴，一脸骄傲，“老姜同志带着我从小吃到大，没有任何问题，身体素质杠杠的，你不要小瞧我。”
周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牵过她的手，拐了个弯，“行行行，带你去吃，烧烤吃不吃？”
“吃！最喜欢吃路边摊的烧烤了，快点快点，你走快点啊！”姜念推着他前行，没看见前面人上扬的嘴角。
桂花巷往外走有一条很有名的小吃街，人来人往，香味扑鼻，有各种各样的小吃，每个摊位上挂了些小彩灯，整条街灯火通明。
周眠牵着她往里走，姜念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一时忘了看脚下，被绊了好几次。
“抓紧我，看路。”
“嗯嗯嗯，走走走。”姜念说这话时眼睛正看着一旁目不转睛。
于是周眠就牵着她去了画糖人的摊位上，“爷爷，我们要一个。”
“好嘞！旁边有做好的可以自己选，想要其他图案也可以跟我说，我给你画！”卖糖人的爷爷手上不停，一会就画好了一只兔子图案的，递给旁边等待的女生。
女生笑的开心，转头跟旁边人说，“谢谢哥哥！”
“小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爷爷也给我画个小白兔吧。”
“好，马上就好！”
周眠侧眸，眸子带笑：“纯情小白兔？”
姜念：“……”
纯你大爷。
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勾好了，递给姜念，姜念双手接过说了句谢谢，一只手拿着糖画另一只手被周眠牵着继续往前走。
“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周眠问。
“忘了付钱？没有啊。”姜念说。
“不是这个，刚那个女生说了……”
“噢，”姜念打断他，“她说了谢谢，那我也谢谢你，谢谢小周老师的糖人，谢谢小周老师带我来吃烧烤，谢谢谢谢谢……”
周眠突然急了，“不是，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周眠没话说了，他总不能说他想听姜念叫他声哥哥吧，让姜念叫他哥，这不是做梦呢吗，周眠。
“没事，走吧。”周眠轻轻叹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大白天的不要做白日梦。
姜念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走到他旁边，哼着小曲心情颇好。
周眠带着她穿过人群，在小吃街最末尾找到了一家烧烤摊，虽然位置靠后，可依旧挡不住它的火爆，位子坐满，两人等了一会儿才落座。
周眠抽了两张纸巾把桌上的油渍擦掉，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问道：“辣椒能不能吃？”
“来！走一个！吹完吹完！哦哦哦！牛逼！继续继续！”旁边大哥喊的高昂，扬起来的啤酒乱洒，姜念往后避了避。
“周眠。”姜念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周眠折回步子。
姜念朝他勾勾手，周眠弯腰侧耳。
“我想喝啤酒。”
周眠的眉毛立马蹙了起来，拒绝道：“不行……”
姜念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把他往下拉了又拉，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谢谢哥哥。”
最后两个字咬的很轻，可在周眠听起来跟炸弹在耳边爆炸没什么区别。
嘣的一声，炸的周眠走路顺拐，险些被凳子绊倒。
他想，大白天做白日梦也不是不可以。
姜念目的达成，心情愉快，支着下巴看他，然后偷摸着摸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对焦，咔嚓，很好，完美的偷拍了某人的一张侧脸照。
周眠最后端着一盘烧烤和一听罐装啤酒回来的，他没想要一听的，可老板说他家不拆开卖，吃烧烤嘛，喝一瓶哪够啊，然后他就被老板塞了一听在怀里。
“哇。”
周眠把手放在啤酒上，抿了抿唇，不敢直视她，“不可以喝多。”
“嗯嗯嗯，我保证！”
周眠：信你就怪了。
姜念不怎么挑食，而且周眠几乎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右手拿着一串鸡心正吃着，左手立马就接住了周眠递来的菜花。
周眠本来是坐在她对面，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她旁边，偶然吃一两口，但更多是看她吃。
“不可以喝了。”周眠摁住某人想再来一瓶的手。
“就最后一瓶，我好辣呀……”姜念装模作样给自己扇风。
“没让老板放辣椒。”周眠一本正经撒谎道。
其实放了，一点点，少到微不足道。
姜念：“……”
“最后一瓶，最后一瓶，小周老师最好啦！”
周眠不为所动。
姜念拖着长长的尾音，“哥哥，你就让我再喝最后一瓶呗。”
声音带着点朦胧的醉意，一双眸子不知道是醉了还是辣的，湿漉漉的，明明自己没碰酒，怎么感觉醉的是自己。
周眠别开视线，手有所松动，姜念就在这一瞬间从他手底下拿走了她的战利品。同时周眠扭头，拍了拍旁边喝的正欢的大哥：“大哥，送你几瓶啤酒！”
大哥笑开花，吃顿烧烤还有这好事，嘴都裂到耳朵根，“谢谢小伙子！下次来大哥请你们吃烧烤！”
姜念扯了扯嘴角，算你狠。
一顿烧烤吃完，姜念装出来的淑女形象彻底毁了，要不是周眠拦着，她能和隔壁大哥玩到一块去。
“吃饱了？”周眠问。
“饱了，有点撑，哎哎……”
周眠拉起想要爬下的姜念，缓步走出烧烤摊，步伐走的很慢，“吃饱了就走一走。”
天色渐暗，头顶是星星点点，月亮也高高悬挂在空中。映着月光，两人手牵着手，默契的没有往桂花巷走，大好时光，不散会步怎么行。
“胃里难受吗？”周眠低头问。
姜念摇摇头，“没有啦，吃的挺爽，我小时候经常和我爸偷摸着出去吃，还是他教会我喝酒的呢，然后我俩回到家被我妈臭骂一顿，结果下次我俩还敢，没少被我妈骂。”
姜念放开他的手，走在他前面，倒退着走。
“小心点。”周眠步子迈的很小。
“周......”
“宝贝，今天还没亲你。”
“不要，你昨天不让我吃冰淇淋，今天不给你亲。”
一对小情侣打闹着从他们面前过去，男的搂着哄着女孩子，趁她不注意飞快的偷亲了她一口，女孩子佯装恼怒。
周眠和姜念看完全程扭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送，送你回家。”
姜念却说：“我想吃糖。”
周眠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糖早在上午就被她吃完了，现在口袋空空，看了眼周围，有家24小时便利店，周眠牵着她，让她坐在店外长椅上，蹲下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好。”
“周眠！”姜念突然叫他。
周眠转过身问：“怎么了？”
“水，”姜念补充道，“不要维他命，就矿泉水。”
“好。”
姜念趁他不在的空隙打开手机，进了百度，犹豫了会儿，打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看了没几眼，姜念立马关了页面，眼神慌乱，面颊微微发热，活像一副做了亏心事被抓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百度不靠谱，还得靠自己。
“糖。”
姜念先漱了口，咕噜咕噜来回几次，然后拆开糖，含了几分钟，又漱了口，再把糖塞进嘴里。
“又不嫌弃你。”周眠随口道。
姜念没答，轻笑。
心里默默骂自己，喝什么酒啊，算了，喝酒好办事。
“走吧。”
“嗯。”
一颗糖化完，他们也差不多走到桂花巷，巷子里灯光灰暗，各家也早早关了灯。
姜念问：“几点了？”
周眠看了眼手机，“十一点整。”
姜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爷爷奶奶都睡了吗？”
“嗯，老人家一般睡得比较早，怎么了？”
“没事。”
“到了，我看着你进去。”周眠松开她，朝身后房子抬了抬下巴。
咯嘣咯嘣咬碎嘴里的糖，把糖棍顺手塞进口袋，姜念哈了口气，还成，起码是甜的。
“试试？”
周眠一时没懂她的意思，“什么？”
姜念往前一步，凑近他，眼角微弯，轻声道：“接、吻。”
又是嘣的一声，炸的周眠体无完肤，忘了呼吸。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周眠先开口。
“你，喝醉了？”
“没有。”姜念语气认真。
她感受到面前人呼吸猛地一滞，接着呆住，姜念无奈叹了口气，又往前一小步，两人距离再一次拉近，缓缓道:“周眠好傻啊。”
她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的肩膀，仰头，唇瓣相贴。
这不是接吻，用碰来形容更好，一个僵在原地，一个唇瓣微微发颤。
一触即分。
姜念低下头，双手还在他肩上，突然不敢看他，小口小口的呼吸。周眠僵硬的眨了眨眼睛，垂眸，看见怀里的人慌乱眨动睫毛，睫毛长长的，自然翘着，再往下，细巧挺秀的鼻尖，最后是一张一合的嘴唇，刚刚接过吻，是软的。
妈的。
“抱歉。”
“什......”最后一个字没入喉间。
周眠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禁锢住她的腰，霸道强行的把她紧紧圈在了怀中。
荔枝的甜味混合着一丝苦涩的酒味蔓延开来，周眠像是贪婪的囚徒，一点一点啃咬她的下唇，再辗转到上唇，掀起眼皮，猛不丁和姜念对视。
时间在他们之间静止，最后实在受不住，周眠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哄道：“念念，闭眼。”睫毛先是无措的眨了眨，然后扫过他的手心，闭上了眼。
姜念也回过神来，微微抬头，胳膊慢慢缠上他的脖颈，和他接吻。
青涩而又莽撞的一个吻。
一个真真实实的吻。
万籁俱寂，昏暗的路灯下，悄无声息的交换着两颗跳动的心。
两颗同频共振的心。
“周......”姜念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换气换了一次又一次，主动者就像不知疲惫，可被动者已经受不住这猛烈的攻击。
“嘶......”周眠吃痛一声，往后退了半步，结束了这个吻。一抬头，只能看见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良久，直到二楼的亮起，他才抬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