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正
周至走了,走之前用怨恨愤怒警告的眼神看了林煜寒几眼,然后他一摇一晃的背影就逐渐消失在远处昏黄灯光里。
吴寒怔了好久,好久……
当有些事情变得不可思议,不能接受,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她无法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用倾慕的心和他相处,去幻想那些美好的未来。
但是,不可否认,她思想是睿智的,她有颗明察秋毫的心,即便以后要面对是她不希望的结果,她也要重新去了解事实的真相。
最终,她对林煜寒说了一句话:“我没有怀疑过你,我相信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在我们不清楚真相之前,谁也不要妄下定论,好吗?”
这正是林煜寒等的那句话。
他之所以不像别人没有证据一上来就盲目解释,就是因为他相信吴寒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也许他还不知道她的全部,但是她的性格,他十分清楚。
“我会回去问清楚的,给我点时间!”
吴寒点点头继续道:“保护好你自己,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你家里人什么样,我相信的是你,你和他们不一样!”
话罢,吴寒转身走向家的方向。林煜寒提出要送她,却被她婉拒,理由是他现在自身难保,还是保护自己要紧,何况她现在离家不远。
这段路,她需要静一静。也许以后两个人真的要分道扬镳,真的会老死不相往来,她能做的也只有陪伴他当下的日子了……
她的心突然变得很紧。但让她心里更难过的是,当年家里那样难,父母都没有告诉她这些事,她的零花钱也没断过,只是那一条十分昂贵的碎花裙子她没有穿上罢了。
那个年代,市场有混子出没,父母做点小本生意不仅要起早贪黑,操劳忙碌,要应付找茬的混子,还要面对房主的刁难,然后还有刘福欺压骗钱……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沈蔓丽给她家造谣,害吴显瑞低声下气送鱼赔笑脸吴寒就已经忍无可忍,如今刘福居然曾做出更过分的事,她怎能轻易原谅。
她终于知道,为何大家都那么痛恨刘福,伺机报复他身边所有的人了!
如今,这才只是他们两家被骗被欺压的经历,与全校人的口诛笔伐声一对比,极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刘福做过的坏事,估计远比这要多得多!
林煜寒回去的一路都在想这些事。
他的心很乱,很急,恨不得一回去就给他父亲打电话,质问他有没有做过那些不人道的事?质问他外面那些人口里说的到底是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回去后,他还是犹豫了。刘福怎么说也是他父亲,他那么忙,每天都在生意场上奔波应酬,经常喝到很晚才回去。他作为儿子,不应该那么不懂事,一上去就那么粗鲁无礼,万一这其中真的有误会呢!他该多心寒?
当晚,他还是没有提这件事。他只是发了短信说学校里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估计有人偷偷跟踪过刘福,如果他真的关心儿子不想牵连儿子的话就先别见他别提他,把这件事隐瞒好。
正在酒桌上的刘福看到这消息时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因为他刚刚才跟人夸耀完自己儿子是多优秀,多争气!他还以为林煜寒已经长大了,学着回归家庭,学着融入他的生活,他正慢慢带他进入自己的圈子,哪知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生分话!父子两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相认之前!
之后的几天,刘福果然没有再提林煜寒,本来就不长见面的爷两个几乎就断了关系。家里只剩了林煜寒和做饭的婶婶。
周至很长时间不愿意搭理林煜寒,让夹在中间的吴寒很难做人。后来,林煜寒索性直接冷脸,连吴寒也不理,这样他彻底和吴寒他们断了联系。
好不容易融入吴寒圈子的林煜寒,就这样游离出去了。令吴寒有些难过,他自己也很久高兴不起来。
他明白,真相出来之前,这是明智的做法,既不让吴寒难做人,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多余或者无礼。
杨非来过四班几次,见吴寒林煜寒双双冷着脸,分坐在班级两边,叫谁谁不搭理他,颇感无趣,便一个人拿着球灰溜溜地走了。
球场上,只剩了江浩晨赵止竟他们三个,他们的天下此时已经被别人吞并了,偶然占得一个篮筐还不是固定的,还要遭受别人挤兑,有时非得等人家下场了他们才能玩。
吴寒最奇怪的是沈蔓丽那个家伙。这些事发生在姜格动手之后,很大几率都是她搞出来的。她现在得逞了,把林煜寒孤立,按理她该出击了才对,怎么她这会儿这么安静呢?
结果,下午,她就在文班一班门前撞见沈蔓丽给林煜寒礼物那一幕。她好像给了盒巧克力,还是心形的,这次,林煜寒没有拒接,把礼物接过后居然还对她笑了。
见沈蔓丽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吴寒心里一股难言的酸楚涌了出来。她心里不平,很难过,很生气。
以前他不爱笑,她打开了他的心,他慢慢接受周围的人,接受她,他才爱笑的!本以为这之后,他的笑就是她的专属,只有她在才会笑,哪知,是她想多了!
还有,她明明那么理智,那么乖巧!
你流言缠身心烦意乱不想理我我就让开,还你个宁静的世界,你说你会弄清楚,我便在这边等结果。可是你呢!怎么一转身就加入了别人的阵营,你不是也讨厌她吗?你这是为了避过风头,连自己也背叛?
心里有千言万语,如今,吴寒也只能说给自己听了。
下午,沈蔓丽来四班的时候,突然改了前段时间低眉顺眼求原谅的语气,她高昂着头用小皮鞋在地上踏出的嗒嗒声一声一声响彻吴寒心底。好在她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将林煜寒的笔记还给了他,之后用满是得意娇纵的眼神瞥了吴寒几眼就离开了。
吴寒心里凉凉的,以往的自信盛气凌人全都消失了!尽管她极力压制自己,逼自己专心解题,草稿纸上的解析还是乱了次序。
晚上,经过十字街时,那里突然围了好多人。吴寒不敢多做停留,赶紧跟上周至的步伐。
第二天,上学路上他们就听到了一些传闻。好像是昨晚两群社会人喝酒闹事,打了起来,双方都见了血,好几个人进了医院。
路过十字街时,地上明显留下了未洗干净的血渍。吴寒当时心里很害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煜寒,好在走进班里,他安然无事地坐在那里,她才放心下来。
期中考试马上来临,她没有过多时间关注林煜寒和沈蔓丽之间的进展,也没有时间问他到底弄清他父亲的事没有,同时,他们六人组几乎再无时间重组驰骋球场,更多的时间都被她用来刷题,发呆,深思。
吴寒不是没想过去找林煜寒问问:他这段时间为什么突然就不理她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登录QQ了,为什么和周至闹翻也不理杨非他们了?还有,他父亲的事,就算没时间问不应该顺口解释一下吗?
还是,他这次真的被沈蔓丽说中了!他们有钱人注定是和穷人之间是有区别的。他们注定会有更多共同语言,或者高人一等……
有钱人最终还是和有钱人成了朋友!
呵!多么讽刺?多么可笑啊!可笑可怜的穷人们,你们真傻真天真,你们注定是被玩弄的一群人!
吴寒,你果然傻,真的傻!
在亲自找林煜寒验证得到一致的结果之后,她哭着大骂自己道。
当晚,吴寒不信自己的猜想得到了验证,下了夜自习之后,喊了林煜寒一声,把他带到了偏僻的角落质问。
她心里积压了那么多问题,都是林煜寒这个昔日好友突然叛变造成的,如今还把他当好友的吴寒有资格这样问,且问得心安理得,所以她理所当然生气了,语气有些强硬。
哪知,林煜寒在面对那些问题时,居然淡然一笑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吴寒不甘心上去拉住他的衣角追问为什么他不解释,他只回答了一句话:“没办法,我们不一样!”
这下吴寒的心彻底凉了!
这就是她最怕的结果。可是它还是来了!
回家的路上,周至第一次见吴寒大哭,没有形象地大哭。她只是不住地低头掉眼泪,不出声音,不说一句话。
周至很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词很穷,心里想的很多都找不到几个适合说出来的,也不知道说出来能不能让她不哭。索性他干脆只递纸巾,让她一次性哭个够,省的还惦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