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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廉颇老矣

我们如歌 沙胡豆 3339 2024-07-06 23:22

  这一幕是范文兮所害怕的,一开始便嘱咐走下边山涧,同时他也明白总有几个不怕死的会走上边。他是故意不和他们一起上山的,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选择的路爬也要爬完。如果范文兮在,他们就没有机会选择,人总是要做选择,别人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这就是范文兮的教书法则,看起来每件事都很欠考虑,但每一步都是人生。除此外,他不上山主要是因为森林禁止烟火,大半天不抽烟他得郁闷死。不过,他也害怕出事,所以他们上山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婆妈得比婆妈还婆妈以确保他们能听进去!

  傅强算是几人胆子最大的一个,桥一晃动也不敢冒进,偏在这时刘余木蠢蠢欲动,可是田语歆死死地抓着余木的手说:“余木,我怕!”声音小得就像桥上的钱梦凝不敢动弹,哪怕稍微挪一下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余木转身看着田语歆,笑了笑,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别怕,有我在!”这句“有我在”稍微让田语歆放松了那么一丝,他用左手牵着田语歆小心地往前走。不是因为他怕,摔下去哪那么容易,四五个人肩宽的吊桥还是有足够的安全性。也的确是怕,毕竟还有两个小女生已经在桥上,危险往往从恐惧开始。因为恐惧所以慌乱,乱就离危险更进了一步,因此他小心翼翼地避免引发恐慌。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若姝的表兄说:“兄弟,你照顾一下后面的梁婷婷好吧!”走到傅强身边,见他还楞在原地,心想:气氛也太凝重了些。于是说道:“发什么楞啊,被人使了定身术吗?”眼神瞟了一眼钱梦凝和王若姝,“别毛毛躁躁的,稳重点!”真个队伍就属他不稳重,今天说这话的人反而是他。

  说完牵着田语歆往前走,田语歆双目紧闭跟着后面,手心已经出汗。刘余木小声安慰着:“别怕,没事儿的啊!”他走到若姝跟前,用右手轻轻地扶起了她,这时傅强也扶起钱梦凝往前走去。一向孤傲都不愿搭理傅强的钱梦凝,此时也乖顺得像只小猫。

  等到了吊桥对岸,余木左手的手心已经湿透了,右手还好,除了若姝有些小手冰凉。寒风吹过时,若姝原本没那么害怕,只是钱梦凝那么一叫桥那么一晃也跟着有了几分畏惧。大家总算松了口气,刘余木乐呵呵对田语歆说:“你这是给我洗手呢?哈哈!”田语歆欣然一笑,一拳锤在余木的胸口:“讨厌!很高耶!”

  “有多高啊?”刘余木大声释放自己的恐惧,其实他也怕得要命。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故作镇定,可能是田语歆给的吧,反正不是梁静茹给的。

  “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咯!”众人回应。

  刘余木搭在若姝表兄的肩上,旁若无人地小声问道:“有若姝的要求高吗?”那人笑而不语,其实若姝听到余木的问话,只是不解其意像对什么暗号。刘余木哈哈大笑起来,吟唱着太白的诗往前大踏步走去:“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之所以这么高呼,是因为他的惧意仍未消散,后怕才是最可怕的噩梦。

  若姝的表兄正欲追上余木,被傅强叫住:“昊磊!”刘余木没有回头,独自一人走在最前面,他想让噩梦赶快过去,却忘了自己只管往前没在意方向。

  他哪里知道,傅强叫住韩昊磊就已经在盘算如何给他一个“惊喜”。就连自己的小尾巴田语歆已遭让钱梦凝控制住,王若姝则佯装不知道,见不远处有座石碑就往那儿去了。

  过了吊桥就两条路,刘余木走的那条是通往寺庙,另一条便是下山的路。下山的路又分两条,一条直走山腰,过了拗口再走一段就是后山。还有一条走下去是山涧,与之前下行山涧的路交错。他们就躲在岔路口的灌木丛中,想看看这个呆子啥时候能发现自己走丢了。若姝所在的石碑处,只要余木出现一眼就能瞧见,离上边的寺庙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如果时间太长还不见余木过来,也好寻他。

  等他反应过来,所有人不知所踪,心里暗自咒骂:一帮小没良心的,也不知会一声!只好回过身来找人,走了好长一段也不见人影。五华山的规划者们也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玩,若是按照入山道路设计——那属实吃饱了没事儿干——这种玩法成本实在太高。早年山道的确不少,就算刘余木找到满头银发也未必能找着,前提是他们得撑到那个时候。自从被圈起来观赏之后,许多道路逐渐被野草淹没,只有铺上石板的地方常年有人活动才得以幸存下来,否则早就被野草大军吞噬。

  绕出岔口的弯道刘余木一眼便瞧见若姝,只见她正在一座石碑前聚精会神地不知道看什么稀奇古怪,一溜小跑到了若姝跟前,问道:“看什么呢?”“喏”若姝指了指石碑,石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大部分已经碑文已经开始模糊。经过一番折腾,他早已精疲力竭,岂会还有心思研究这些“蚂蚁”,只想着赶快下山填饱自己的肚子。于是急切地问道:“他们人呢?”若姝依旧保持专注的神情,用手指向身后灌木丛的方向,哪里还有人,鬼影不曾见一个。

  “哇!”若姝惊叫一声,哪还有之前超凡脱俗的淑女样,吓得刘余木魂不附体。下边的精心策划的“惊喜”没见着,先吃了若姝一记“重拳”!别看余木身体瘦弱,下盘够稳,就刚才那一下换个人没准儿就是无敌风火轮。余木稳了稳心神,转过头,看见若姝眉飞色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刘余木欣赏着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不忍心打断她,实在是美人如画秀色可餐。余木认为,女子除了撒娇时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恐怕只有这个时候才赏心悦目。不过只有像若姝这样的女子,若是像周星驰的电影中如花那般,恐怕早就凌空一脚踢下山去。

  “咋了?捡着钱啦?一惊一乍的,心脏病差点让你整犯咯!”

  “你看这儿!”若姝用手指在石碑上的某个位置。

  “那儿有宝藏啊?”

  “财迷!”

  原来石碑上记载了一段生平。在遥远的古时候,朝代不详,此地出了一位莽汉。此人力大无穷力能扛鼎,可惜智力平平略显痴呆,被人诓骗到这座山上当了土匪。不久新县令励精图治意图铲除山上这帮匪患,多次派人进山围剿均以失败告终。更县令生气的是仅此一人而已,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于是上表朝廷希望派兵前来镇压。皇帝得知此事十分恼怒,当即发兵前来,兵分五路围困住这座山总算擒住此人。不久外敌入侵,皇帝下旨有死囚愿为死士上阵杀敌,只要能活着归来便免去他所有罪责。于是,他头一个站出来在万军从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毫发无损,敌军见此人骁勇且无惧生死只得退去。金口玉言,皇帝赦免他的死罪还要封他做将军。他一口回绝,在山上自由自在惯了,只愿再回到山上过神仙般的生活。皇帝恐其作乱,命人在山顶为之建造寺庙,取名五华寺。出家人不在五行中,不问红尘事,从此他就是这座寺院的第一任主持,法号已模糊不清。

  这一段恰好为刘余木胡编滥造的故事提供了佐证,这不由得让向来矜持的若姝叫出声来。这五华山若姝没少来,只是每次都走马观花并未注意此处有碑。这座石碑的确隐蔽,若不是前几日天雷劈断了一旁的古木,这才显露出来。

  “钱梦凝说你通读二十四史且能默写出来,我还不信,这回我算是服了。”王若姝注视着刘余木,眼神中泛着微光妩媚动人。两人凝望着,眼中有了彼此,心中有一种说不明的情感,当然这种情感只是对王若姝而言。余木喜欢若姝不可否认,而此刻他心中想的是:钱梦凝这二货又给自己造谣,通读二十四史还默认写,说的是这四个字吧。但又不能说出来,特别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

  每个人都是这样,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把自己不能见人的一面藏起来。相反,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把不好的一面拿出来示人,能有多邪恶就有多邪恶。

  “净瞎说,我还能默写四库全书呢?!”说他胖他还喘上,不过他这儿的语气有些无奈,带着自嘲。自己这些年看的书能记住的不到万分之一,能念上几篇来就是佛祖显灵祖先庇佑。怕什么来什么,若姝知道他在玩笑却故意不给他就坡下驴的机会,说道:“果然不愧为整古专家,余木同志,那就请你背一下《史记》。”

  刘余木惊魂甫定,又是一吓,吓得连连摆手,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廉颇老矣——”

  “尚能饭否?”本来他想说“周公解梦”,却被若姝截了下来。

  “能饭能饭!早就饿了!”刘余木顺势突围而出,还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若姝,你快给你家狗一些吃食吧,再不给,他就跟别人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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