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至极浪漫,我还能让这夜色更深沉些……
这东西到底什么来路,好……恶心。
魏西泽吸了吸鼻子,他断断续续地溜了两个时辰,终于在西南一支的总营里发现了点儿东西。
看起来像棵树,但似乎是长在一群人身上。
魏西泽不想再细看下去,他起身,四处转了转,这里满是腐朽又干枯的腥甜。
这时候他总想沉静地坐一会儿,并不急着想对策,他的头翻来覆去地疼,已经无力去想其他,他若是现在犯病,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吧。
“泽,你需要我吗。”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女声,他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
不是燕歌姐是谁呢。
“燕歌姐你好懂我!”
魏西泽步履轻快地向女人冲过去,抱住不撒手,女人的眉眼带笑,一字一顿:“再不松手,我就打你了哦!”
魏西泽松手站好,摸了摸鼻尖。
燕歌理了理被抓皱了的衣襟。
“叫我过来做什么。”
“一件有趣的东西,想叫你一起观摩一下。”
女人顺着魏西泽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这里与外界几乎隔绝,猩红色的花朵开了一路。
难道有人在这里创了一个世界么!
这些其实她在来的路上就有发觉,但虽然气氛诡谲,风景却是美的。西南大漠深处的绿洲,创造这个的人脑袋估计是坏了,这里没有水分,这人以后想学治水把水搬到这里来还是……
燕歌一双凤眸突然大睁,现在的疯子可真多。
不远处魏西泽蹲在地上用树枝不知道正在画些什么,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常束起的马尾现在也不束了。
“燕歌姐,你过来!”
听闻呼唤,燕歌将远走的思绪拽回来,她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蹲着的人索性就地一坐,她也只好跟着坐下,不坐不要紧,接下来看到的才是极致诡谲。
让人挫骨生寒。
一堆已经看不清样子的腐烂的肉体上,植物的根深深地扎进去,似乎是人的血管,又像是……婴儿在贪婪地吸食着母亲的乳汁。
血红色的花开在周围,魏西泽这才发觉这不是蔓生植物,这是一棵树,那些所谓的“藤蔓”,是它蔓延出去的树枝,但具体的他无法看清,周围的腥涩的空气让他头愈发的昏沉。
“燕歌姐,咱们先出去吧。”
古城——
燕歌的灵兽背着魏西泽,两人一兽在城里慢慢地走,已经转了两圈了,这家伙还不叫停,真把这鬼地方当成消遣了!
城市一片死寂,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有人在这里生活过,茶馆里没有收起来的茶,外面还没落满灰的食物,就连女人们洗的衣服,也有整整齐齐地挂在一旁,似是有人精心整理至此,那么目的呢?
“停,就这里吧。”
魏西泽摇了摇手,指着城里唯一一家酒楼。
“去最高处。”
篱墙倾颓,朱红斑驳,这城里满是岁月。
没等燕歌询问,他先给他们施了“隐匿”之法。
“想要看清始作俑者,不隐藏自己可不行。”
燕歌抬头,这里的天空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的红,她将灵兽召回,魏西泽的脚刚着地,就腿一软栽了下去。
“你这幅病躯,他们让你自己来查么,泽,你该回来了。”
燕歌环胸站立,无时无刻不有睥睨众生的姿态。
身体里无言的痛感让小猫儿无法再直立行走,他只好化作猫形,钻进燕歌的怀里。
“我还清醒着呢,拎得清自己想要什么,我可是背负着灵修界安危的人!”
化作兽形的他精神好了许多,燕歌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可你明明知道的,你走后,我们总有办法把你拉回来,没法解脱的。”
两人正说着,外面“轰——”地一声巨响,燕歌一愣,随即悄悄弯起了嘴角。
“果真有人。”
魏西泽眯着眼点点头,瞳孔闪着幽光,他用爪子碰了碰墙面,红漆便“簇落落”地往下掉,露出里面斑驳的粗糙木头来。
外面有人接连响起的爆炸声让二人心惊肉跳,再这么下去,这里会变成一座废城,不,一堆废料。
不知过了多久,在猫儿昏昏欲睡的时候,爆炸声停了下来,燕歌趴在窗口看,突然伸手拍了拍怀里的黑猫。
“泽,底下那人好像在看我们。”
“你别吓我,我的法术很灵的,看不……”魏西泽低头看,发现确实有个人站在楼下向上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瞧,看的确实是他们的方向,他挥舞着的手顿在半空中:“见……”
那人怀里似乎抱着什么,看不清,他包的太严实了。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燕歌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
没想到,那人又快速离开了。
周围又重新恢复寂静后的许久,燕歌都保持着警惕,生怕在这连空气都古怪的地方再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跳出来。
“燕歌姐,谢谢你。”
魏西泽抬头,对着严肃的女人弯了弯嘴角。
在他独自来的时候,便试探性地给她发了信号,那个本以为再不会搭理他,在收到信号的时候下意识匆忙地赶过来。
“臭小子知道就好。”
燕歌说完,寻了处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外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
已近黄昏,快入夜了。
他们不确定这里的夜晚如何,不过既然魏西泽还按兵不动,她也只好跟着等。
那么首先,燕歌的眼里流光宛转。
应该弄清楚刚才那人什么来历。
“泽,你睡一下,有我呢。”
是夜。
算是个晴朗的深夜,大风吹的寒冷又抑郁,魏西泽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毛湿了大半,风一吹,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做梦了?”
燕歌把睡眼朦胧的猫儿揣在怀里,自己摆弄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火盆。
魏西泽点点头,刚睡醒还带着鼻音。
“做了很多年了。”
“也对,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经常做噩梦呢。”
魏西泽把头伸出来也想烤一烤火,却被一把按了回去。
“着凉哦。”
“外面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外面的风声萧瑟,带着窗棂发出的呜咽声,夜色太浓,目前看来今日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要不明日我叫白矢来做打手,把这地方拆了……”
“燕歌姐,你应该知道,”魏西泽沉吟片刻,又喃喃自语道:“这如果是一个人做的,那么这人得有多大的潜力——”
“泽,”燕歌的背挺起来,她急忙走到窗边,沉声道:“你听。”
“暴雨就要来了,暴雨就要来了,暴雨就要来了……”
像是有人在低吟,在浅唱,抑或是在吟诵,诗歌般的优美旋律。
优柔的女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忽而又仿佛在耳边。
风悄悄地停了下来,两人都在疑惑之间,街上的风景却不知何时改变了状貌。
令人惊叹的是,这么一瞧,这里的繁华不比中原差半分,街上开始有了行人,游人,叫卖声,吵闹声,孩子们的嬉笑声,不知从哪儿蹦出一声:“来了来了!”
于是乎人们全都安静下来,像沸水浇在冰上一般,只有远处的声音还在回荡。
“暴雨就要来了,暴雨就要来了,暴雨就要来了……”
魏西泽探出半个头,想看看清楚,却发现,燕歌正盯着一个方向出神。
他也向那里看过去。
是白天那个男人!
他似乎变了个样子,但他想不起来他变了哪里,似乎对于这里白天的记忆开始消散,这里本应如此吗。
“泽,我觉得,我们不得不一直看下去了。”
魏西泽明白了,他们从一开始走进这个城里,到现在虽然对方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但可以确定,他知道他们在看,在等他的出现。
始作俑者。
“那么如此,甚好,我要会一会,这个才子。”
他又给两人加了一道法,燕歌坐在窗口,下面的人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发现了没有,这是一群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燕歌黑紫色的瞳孔流转着异样的光芒,她在看这些人的本源。
“燕歌姐,他们来了。”
沉重的踩地声,有大部队在靠近,随着那声音由远及近,两人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样子。
那是一群长着牛角的“巨人”,身着破旧的黑色粗袍,手里拿着铃铛,一队一队地走过,这些人看不清深情,每三步摇一摇铃,每五步跳一下。
这像是一场虔诚的祭祀仪式。
魏西泽闭眼,再一睁眼金色瞳孔骤然出现。
“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牛角人”们口中喃喃低语着什么,其实不用刻意听。
“暴雨就要来了……”
燕歌眉头紧蹙,这句话的含义究竟什么!
铃声越来越大,二人这才看到,“牛角人”们护送着的人,他们被高高地抬起,每五步又猛地降低,似乎有许多这样的人,正是为首的女人在低吟,在浅唱,在吟诵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魏西泽一怔,这个仪式……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者是听到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