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空气凛然,世界欠下少女好多谎言。
“这个祭祀仪式我见过。”
小猫儿弓起后背对着那女人的背影呲牙咧嘴,瞳孔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你当然见过它,和她。”
魏西泽猛地扭头,黑衣男人倚靠在身后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燕歌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人什么时候上来的!
“别那么惊恐,我只是一介凡人。”
他低头笑了几声,魏西泽怒目圆睁,胡子一抖一抖,大脑飞速运转,逃!
现在身体过于羸弱的它是打不过这个“凡人”的。
“你还不值得让我出手。”
说完就不做声了,径自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魏西泽打量了半天,越发地确定这家伙是“雾门”的人。
雾门,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组织,早些年间由一群来自各处的刺客自行组成,后来衍生为一个完整的组织。
之所以能认出来他,是因为这个组织的特别之处在于,他们是一群没有影子的人。
白天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人站在外面,没有影子,但他身上却有灵修的气息,极微弱,看来隐藏得不错。
魏西泽沉吟半晌,化作人形,蹲在那男人面前一脸无辜地盯着他看,这雾门的人,他还没见过都长什么样呢。
“长得丑,吓到你。”
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魏西泽尴尬地挠了挠脸,不过他很快又皱起眉头,快速走到窗边。
“每到寅时他们就会消失,白天你对这些人的记忆会消散,夜晚你会记不得白天发生过的事。”
“为何——”魏西泽的嘴角勾了勾,抓着窗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逐渐发白:“告诉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懂。”
这些年间,他以为雾门的人早就不存在了,现在突然蹦出一个来,莫名其妙地给他解释这里的情况,他不得不怀疑起来。
男人却再没了声音,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兀自闭目养神,丝毫不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让魏西泽非常不爽,但也没有办法,不知道对方的动机是什么的话,他擅自动手,于公于私都不会让他自己好过。
再等等吧……
“再会。”
他行了一礼,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像一只敏捷的黑猫,本就是一只敏捷的猫,落地无声。
他循着仅剩的一丝灵力的踪迹,来到了城外一家酒馆。
不过这家酒馆的名字让他一震,随即无语,径自推门而入——进来。
进了门他便直奔后厨去,刚推开门就被一只大手拉了进去。
门内烟雾缭绕,大约有四五个人,男男女女,提着他的大手的主人将他轻轻地放在众人面前。
众人愣了愣,又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
“泽,惊喜吗!”
燕歌的气息在耳后滚烫地吹,他没有回头,僵硬地不知所措。
这个场面,多长时间没见了,好久了,他忘了。
“你……你们还好吗。”
“我们都好,你倒是瘦了,怎么你给他们做牛做马,连口好饭都不给你吃?”
魏西泽抿了抿嘴,随即笑了笑。
“还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白。”
一个卷发男人叼着烟斗站起来,烟雾缭绕之中看不清他的脸,他走过来捏了捏魏西泽的肩膀,又捏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随即呲牙笑了起来。
“得,大家干活儿吧!”
“你们能不能赶紧给我个结果,我急。”
燕歌在一边与其他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魏西泽眯着眼靠在窗边,白矢慢慢地跺过来,斜着眼看这个几年不见就瘦成杆子的少年。
“这酒馆的名字你取的?”
“我怕我不屈尊给它起个名字,你不会进来,四代灵主。”
魏西泽听完咧开嘴傻笑:“别逗我了,我时日不多了。”
“我知道。”
白矢瞅着烟斗,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一脸的淡然与从容。
时不时从不远处传来燕歌暴怒的声音,白矢耸了耸肩,无奈道:“你温柔善良的燕歌姐怎么就长成了这幅模样呢!”
几乎是一瞬间,燕歌出现在白矢的身边,仰着头笑。
“那干净帅气的老白,怎么就变得这么不修边幅呢——”
“给我过来干活,你又不是病人。”
白矢被拽着头发,脸因为疼痛扭曲着,呲牙咧嘴地笑:“那也算个病人家属,歇一会儿抽两口怎么了!”
……
魏西泽半张着嘴一脸黑线,索性化成猫形趴在桌边看他们吵吵闹闹,不一会儿便困意袭来,最近他总是很困。
这么想着想着,意识逐渐模糊,他睡着了。
再醒来,他被白矢揣在大口袋里,耳边呼呼的风声让他一惊,清醒过来。
又是夜晚,他竟一觉睡到了黑夜。
“要去哪儿。”
“呦,小懒猫醒了,咱现在得去趟城里,今儿看大家伙把那些东西一网打尽。”
“有其他人的味道。”
白矢沉默了一会儿,才徐徐开口:“实话讲,这次对方的所作所为,我们有一个怀疑对象,显然,这个人其他组织也有想到,大家都来争夺的话……”
“猫儿不好出面啊……”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别说出手干预这个事情,就连出行,他都要谨慎地选择。
现在的局势于利于弊对他来说都是山石嶙峋。
魏西泽沉思半晌,缓缓地抬头:“那么,我就完完全全地不干涉了。”
白矢揉了揉自己一头杂乱的卷发,天又快黑了,黄昏将他的影子无限拉长,再低头,怀中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他将手掌轻轻地按上去,空的。
他还没表示一下无奈,远处就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几个人呢,他耳朵不行,还真听不出来。
白矢就势纵身一跃,蹲在高处看才知道前面的情况。
“这都什么邪门组织来的。”
他翻了翻白眼,看那几个“光亮的头”就坐在仪式必经之路上倘若无人地饮酒作乐。
时不时爆发出的哄笑声都会让周围的白矢一众人的额角跳动。
耳边突然一声叹息,一个黑衣少年半蹲在他身边,他真的只一身黑,整张脸只露出右眼凝视着下面一众人。
“呦,唐回来了,跟我说说都知道什么?”白矢点燃烟斗,靠着墙坐下来,吐出的烟雾与周围的红雾混在一起,灰色的烟雾很快被复杂的红雾吞噬殆尽。
没有回答,没有表示,连动作都没有,两人沉默半晌。
被唤作“唐”的少年瞥了他一眼,淡然开口:“下面那群人似乎是北边的禅系凡修,那个坐在中间的人背上那只禅杖,是个器灵。”
“哦哦!”
点了点头他又继续在一旁默默地吞云吐雾,夏日的黄昏总是格外漫长,他吸了几口,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可——哎——”
唐似乎没多大反应,亦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手轻脚地拍了拍白矢的肩膀。
“师兄,有外人在周围活动。”
一个僧人突然开口,眼睛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唐说的没错,中间的人的确是领袖。
他抬了抬手:“不要分心,德文,你快输了。”
……
似乎是对方有意而为之,谈话的内容让白矢怔了怔,却依旧没做过多动作。身旁的唐忙着跟远处潜伏的燕歌等人说些什么,手上动作不停,像瞎子交流不停打着众生看不懂的手势。
天色终于沉了一些。
唐轻轻吐了口气,依旧是站着,只不过手里握着银剑,剑柄一抹殷红,有点儿妖冶……
白矢皱了皱眉头,收回烟斗,沉声:“打算怎么做。”
“先解决多余的人,我先去拖住下面那些人。”
唐说完,将银剑收回去,半蹲在地上,蓄势待发。
白矢扯了扯他的衣角:“小东西,我问你我呢?”
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猛地将脸凑近他,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在逼近。白矢愣了半天,唐突然歪头,天真无邪一般的。
“处男,燕歌姐要你去拖住一个女孩儿,不要让她接近这座城。”
“啧!”
白矢翻了翻白眼,简直没有办法直视这个少年,他猛地起身,脚步“砰砰”地逃走了。
唐意味深长地轻笑回头,对着身后的僧人行了一礼。
“施主的动作,太过惹人注意了些。”
“下次我会注意。”
“不可。”
身后的僧人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显得过于瘦小的唐,他被包围了。
他半蹲下来,打了个手势。
“战斗开始了,请各位在天黑之前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城郊树林。
白矢斜靠着一棵树,出神地看天,不时有阴风刮过,他丝毫不在意,依旧凝视着越来越暗沉的天。
城里不时有汹涌的灵气迸发出来,白矢揉了揉鼻尖,没有过多的注意。
“什么样的小女孩子,肯一个人来这鬼地方。”
他排除了很多人,剩下的几个人里,他挑来挑去,也没有个头绪。
“你们确定,这东西杀死了一千多人?”
白矢猛地坐起身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