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刘进到船舱里还没缓口气,一个更大的浪头拍打在船身上,力道之大,使得船体整个倾斜过来,百来斤的海鱼全数掉进海里后,花船卸掉重物重又恢复了平衡。
一家三口吓得不轻。
花船的上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如注,飘零的花船在风里雨里左摇右晃,被浪涛不时抛起拍下。老刘进来后把舱门关紧,放了门闩。母子俩跑到窗口,关窗前探出脑袋左右看顾,茫茫海水在电闪雷鸣里忽隐忽现,海岸已经没有踪影了。
“阿娘,阿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三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船舱里的海水漫过了刘简的小腿,过道上的渔网等杂物随处漂散。
徐兰弯腰捡起海水里漂着的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油纸包着的烙饼,有两个。她重新把烙饼用油纸包好放进怀里,这是最后的口粮,一定要放好,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一家三口不知道要在海里漂多久才能靠岸。
“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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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海上的花船里,显得特别漫长,三人待在船内,除了听到船外的风声雨声雷鸣声,海水的撞击声,别的什么也听不到。目之所及,不过是船里的两个小小的房间,其中一间现在也是空空荡荡,刘家三人就待在这里,而另一间里堆放了家什,因为船体不时剧烈晃动,徐兰担心房里的家什在晃动的时候会撞伤人,所以锁在一起。
“相公,这场暴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我们也不知道会漂到哪里去,我……”徐兰说着却哭出声来,以前不是没有跟着出过海,暴风雨也是遇到过的,只是这次暴风雨的的强度前所未见,她很害怕,所以哭泣。
徐兰不哭还好,她一哭,老刘也被带着默默掉眼泪,老刘觉得自己遇着暴风雨,倒霉的死掉就死掉了,现在连累妻儿一起才是罪过,独留自己的老母亲在家里过活,没有人可以给她养老送终,实在是太过不孝了。
刘简坐在角落里,借着窗外模糊的光亮,艰难的看清养父母的位置,想要走过去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刚一站起来,又被浪涛给晃得跌坐下来。他只好放弃拥抱的想法,转而开口安慰道:“阿爹阿娘,你们别太担心,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次暴风雨的。我觉得外边的雨声已经比先前小了一点。”
这句话用来安慰养父母,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这句话的原因而变得稍微心安一些,但至少刘简心里知道自己的心里好像真的变得自信了一点,好像外边的雨声真的小了一些。
“嗤——”
突入而来的一记破空声,有什么东西以及快速的速度,经过花船的上空,紧接着又传来两记“嗤嗤”,这声音太大太响亮,完全盖过了外边的疾风骤雨。
是什么东西,能发出这般响亮的声响?
老刘的第一反应是海怪,但转念一想,村里流传的海怪故事都是发生在离海岸很远的海面,今天出海的刘家人只是在近海,不可能出现海怪的,难道我们已经漂到这么远的海域了吗?
“相公!”徐兰到底是个渔村的普通女人,听到第一记破空声的时候,全身紧绷着不敢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这是老刘已经不管会不会被海浪抛起或其他未知的危险,快走几步把妻子徐兰和儿子刘简拉扯到一起,护在自己身下。
“别怕,有我在。娘子你且宽宽心,刘简说的不错,雨声已经小一点了,说不定……”
老刘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了爆炸声,紧接着就是无休止的浪涛,带着小小的花船起起伏伏,最终小小的花船经受不住冲击,船舱散架,船体差点被海水冲成两截。三人心下惊愕却也欣喜,趴在地板上,等待海浪平息。
有爆炸说不定就有人,有人说不定就可以得救!毕竟海上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爆炸吧。
船外的雨声在爆炸声后渐渐停止,暴风雨竟然也停止了,船也渐渐停止晃动。还在地上趴着的三人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甲板上。
天空中除了厚重的乌云还没有散去,空气中带着浓烈的咸腥味,是海水特有的味道。船的左前方很远的海面上,漂着有一个巨大的物体,长着鲸鱼的头却有六只眼睛依次排开,下方有一张大嘴淌着黑色的液体,下巴上长了三根尖尖的骨刺,其余的部位被海水淹没看不真切,但仅仅是目前能够看见的这些,也足够刘家三口人吃惊许久。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们看见那东西了吗?”老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真疼!
徐兰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实在无法叫出眼前这生物的名字,自言自语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体型巨大的并且长相诡异的海洋生物,谁都没有见过,谁也叫不上了名字,船上的老刘和刘简自然是没有办法回答徐兰的问题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东西,并不代表没有人见过。
远处海面上的巨大生物的身体上,有两男一女正在处理这海洋生物下巴上的三根尖尖的骨刺。
“为了这骨刺,真是累死我了,下次哦不对,没有下次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了,师尊的处罚真是太费命了。”看起来最年轻的男子嘴上抱怨,手里的活很是干净利落。
“清逸小师弟啊,你就算了吧,整个山上山下就数你最活泼可爱,你不胡闹?我信你个鬼!快点,刚过来的时候看见有艘花船在这附近,回去的时候看看他们要不要我们帮忙啊,这么大动静,估计吓得不轻呢。”
“波波师姐!你说的那花船过来了。”站在巨大海洋生物头顶上的另一男子出声提醒道。
“他们来做什么?”清逸小声嘀咕,收起那三根尖尖的骨刺,也站到了海洋生物的头顶,摇了摇手中的袋子,“师兄,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