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兮好笑地对自家俩孩子道：“看到没？那几家酒楼都是大有来头的。”

　　京城里的玻璃如今虽然比以往便宜了很多，但也远远没有达到普通老百姓买得起的地步。

　　珍姐儿捂着嘴笑：“爹爹，郭家还来了许多呢，那个寿桃花样窗户里的人就是。”

　　小五道：“四哥还来问姐姐要不要去呢。”

　　玉锦兮：“那你要不要去？”

　　珍姐儿摇头：“才不呢，我要跟着爹爹。”

　　清淤多好玩儿的事儿啊，必须要跟着爹爹。

　　小五立刻道：“没错，咱们是第一视角，可比在酒楼里看得清楚多了。”

　　玉锦兮之所以出现在外头，是因为在那被围起来的地方，有几个不得不寒暄的人：太子和阁老们，还有一众工部的官员。

　　她带着俩孩子，从边上慢慢地往中间走，不用装神弄鬼地抬高自己的身价了，她现在还是比较为别人考虑的，尽可能选择相对偏僻的地方出现，好给别人一个缓冲的余地。

　　不过岸边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些，总有人看到，高声喊道：“是国师，国师大人现身了！”

　　“国师，国师大人您看我一眼！”

　　“这里，这里，国师大人您往这儿看！”

　　这几年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说国师大人是神仙下凡，身边的下人们都跟着沾了仙气长命百岁不说，就连国师身上的衣服配饰，都有不小的法力。若是有幸能得到一两件穿戴在身上，能强身健体消病挡灾，实在是无上的仙物！

　　传着传着就更是夸大，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因为在人群中被国师大人看了一眼，自己多年的老寒腿在那一刻便痊愈了，然后这传言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只要国师大人看自己一眼，就会百病全消什么的，也太诱人了啊！

　　这也是太子让她给京城百姓一天时间好得到消息来看热闹的缘由，先生的名气越大，他这个首席大弟子的地位就越牢固不是？谁不知道他是先生最器重的弟子啊？！

　　玉锦兮哭笑不得地冲着人群挥了挥手，引发一阵兴奋的叫声，场面堪比现代社会那些无脑追星的大型粉丝现场。

　　她嘟囔着：“就该不声不响地把这事儿办了就得了，这下倒好，成耍猴儿的了。”

　　珍姐儿捂着嘴笑，小五也笑：“舅舅，您这不是耍猴儿，您这是威风八面、霸气十足。不对，是仙气十足。哎呀，您今儿不该穿这身儿，该穿套白色的，那就更仙风道骨了。”

　　玉锦兮的衣服如今全凭珍姐儿做主，闺女给做什么她就穿什么，今儿身上穿的，是一身红。

　　珍姐儿立刻反驳道：“才不，爹爹穿红的最好看了，这叫风流倜傥。”

　　小五反驳回去：“舅舅又不给咱们找舅妈，风流倜傥有什么用？”

　　珍姐儿一点都不迟疑地反击：“风流倜傥就一定要成亲啊？自己开心不成吗？”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这俩孩子又开始斗上了嘴，难不成是珍姐儿到了青春期的缘故？

　　玉锦兮不管这俩，反正也打不起来，斗嘴就斗嘴吧，等到了人多的地方，自然就不斗了。

　　果然，在看到已经起身过来迎接的官员们之后，俩孩子立刻闭了嘴，还在官员们行礼的时候，避开到了一旁。

　　玉锦兮和官员们寒暄了几句，太子问他们俩：“跟着我看热闹还是跟着先生？”

　　必须跟着爹爹/舅舅！

　　太子笑了：“就知道白问，别给先生捣乱，只看热闹便是。”

　　跟着先生久了，知道在他们昏迷的时候，这俩都是清醒的，偏偏最近这俩小的又开始闹起了别扭，可别耽误先生的正事儿。

　　珍姐儿和小五乖乖答应，然后就被玉锦兮带进了空间。

　　这俩孩子如今在京城也十分有名气，谁都知道国师宠孩子宠的没边儿，这俩还比国师好说话，尤其是珍姐儿。

　　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珍姐儿接到的要赴宴的帖子，比玉锦兮还多呢。

　　平常的应酬也多，不管是国师府的公事儿还是手帕交之间的私事儿，找她的也比找玉锦兮的多，因为她比玉锦兮要好找多了。

　　除非是以前没接触过的事情想去看热闹，珍姐儿如今常驻国师府。总不能一个主人家都不在吧？小五又不顶事儿！

　　玉锦兮直飞潭底，全都是淤泥，容易得很。

　　“躲一边儿去，别溅上泥点子。”玉锦兮嘱咐了一句，自己踏上了操控台。这么小的一块儿地方，不值得用自动驾驶功能。

　　俩孩子就退了几步，离小河边远远的。

　　玉锦兮将河泥安置在了河对岸的草地上，河泥一进入空间，就肉眼可见地改变了形状，变成了一粒粒黄豆大小的颗粒。颗粒在草地上堆积成了小山，仍在不断地成长。

　　小五拿了口袋过去，手脚不停地装满了，拿麻绳系紧，然后又开始装下一个，这可是天然的缓释肥，上到庄子的地里最好了。

　　珍姐儿皱着眉头问：“臭不臭？”一步都没动。

　　斗嘴归斗嘴，这种事儿上小五还是很男人的：“有点儿臭，姐姐你离远些。”

　　珍姐儿就跑远了些，看够了热闹之后，去地里干农活儿去了。

　　里头是化肥自动生产车间，外面却是另一幅景象。众人只见清澈的积水潭底慢慢地有污浊之色涌起，却只局限于潭底并不上涌，这团污浊之色如大蟒一般，先从边上探出个头来，然后便朝着对岸蜿蜒游去。等到了岸边便开始折返，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等走了几个来回之后，蟒尾处已消失不见，重新变得清澈起来。

　　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慢慢地就有人发现了不对之处，指着那水面道：“逆流，逆流了！”

　　果然，水面开始逆流，这是何故？

　　有人就道：“肯定是此处河底深了的缘故。”

　　此话有理，围观之人纷纷点头。

　　逆流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人们的兴奋之情也越来越高涨，尤其是件那污浊大蟒的前行速度越来越快时，更是兴奋极了。

　　不愧是国师大人啊！

　　有不少人在岸边跟着那大蟒前行，随着跟随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岸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叫，然后就听到人惊慌失措的大喊：“糟糕，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

　　“谁会水啊？！”

　　还没等有人跳下去，那个人突兀地出现在了岸上，浑身湿漉漉的，却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几下之后醒悟过来，跳起来大声叫道：“国师大人救了我！”

　　众人纷纷羡慕不已，恨不得那个被挤下水的人是自己才好。被国师救了，这小子真有福气！

　　太子对顺天府尹说了几句，顺天府尹急匆匆地派人去维持秩序去了，国师忙着呢，这群刁民还在这儿捣乱，赶紧走！

　　负责喊话的官差是个机灵的，乘了特意安排的小船在河中间冲着两边大喊：“父老乡亲们，可别往前挤了。国师正忙着呢，再掉下去俩，不是给国师添乱吗？咱四九城的人，可不能这么不懂事儿！”

　　这话说的十分让人满意，再加上一堆官差过来维持秩序，果然没有发生再掉落水的事故。只是被那人一耽搁，那条巨蟒都不知道跑多远了。

　　有爱看热闹的还往前跑，也有机灵的还站在原处，只管看那河水慢慢地清澈了下去，还有人指着岸边的水位线喊降了的。

　　外面的动静再大，也影响不了空间里头。顺天府放出的风声是要在积水潭清淤，看热闹的人们便都聚集于此。京城水系是一体相通的，玉锦兮完成了积水潭的清淤之后，顺着一条河流进入了什刹海的水底。时间还多着，干脆就继续了下去。

　　偶有什刹海沿岸的行人注意到了水底的动静，正胆战心惊之际，就被跟着跑来看热闹的告知了内幕，便也饶有兴致地驻足观望，等那水底大蟒前行之时，也在岸边一直尾随下去。只是可惜到了太液池就不能去了，有高高的皇城墙挡着呢。

　　皇城墙能挡住人们的视线和脚步，却挡不住人们的谈兴和热情。人们不愿意离去，纷纷讨论着这难得一见的盛景，尤其是得知原来是国师大人在水底清淤之后，更是啧啧称奇，不免把国师的神仙手段添油加醋地津津乐道了半天。

　　小五乐呵呵地指着石碑上的数字道：“舅舅的信念之力数值又长了些。”

　　珍姐儿接口道：“功德点数长得更多。”

　　玉锦兮：“嗯，倒是又够给你们俩的通话功能再升一级的了。”

　　如今在整个大月境内，玉锦兮都能和两个孩子进行对话，但出了大月或者她一入海，就没有信号了。

　　升级完毕之后的通话功能未经试验，也不知道能够覆盖到什么距离，只能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尝试。

　　玉锦兮越来越快，等把太液池的清淤工作也完成之后，看看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

　　不过，她已经饿了。空间的使用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能量的来源便是她。

　　幸好有俩孩子帮忙，尤其是细心地闺女在，玉锦兮刚一觉得肚子饿，珍姐儿就已经把各类食物摆好了。既有红烧肘子油焖大虾，也有凉拌黄瓜醋烹豆芽，荤素搭配，十分美味。

　　珍姐儿还检查了一番她的存货，记了单子，说是等回家之后，让国师府的厨子们给提前做出来。爹爹是要去干大事儿的，饮食上可不能委屈了。

　　小五本来不饿，见玉锦兮吃饭，自己也觉得肚子里有些空。自去小河边洗干净了手，跑过来坐着。

　　珍姐儿守着碟水果，慢慢地拿银叉子叉了吃，偶尔还给小五嘴里塞两块。

　　一家三口就商量接下来的事儿，珍姐儿最担心的是玉锦兮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不着家，那她一个人在国师府里该多无趣啊？

　　玉锦兮笑道：“不会的，也不能老干活儿啊，隔三差五的就回来一趟，还有生意呢，小五还得习武呢。”

　　跟俩孩子详细地解释：“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北方的大江大河一到冬天就结了冰，就不好再做这件事儿了。黄河最要紧，今年秋天忙活一阵子，到了来年凌汛的时候，下游就会安全一些。不过那时候也已经化了冻，继续清淤也应该没问题。”

　　小五问：“舅舅您今天手不手冷？”

　　玉锦兮搓搓双手：“还好。”

　　小五就去扒拉她的手看：“好什么啊？都让水给泡皱了。”

　　珍姐儿急忙道：“我那儿有面油，爹爹您等着。”

　　跑去自己的花屋，从梳妆台上拿了一瓶面油来，细细地给玉锦兮擦手。玉锦兮要自己擦，她还不干：“爹爹您只管吃饭，我给您搓。”

　　玉锦兮只好把左手给了她，幸福地享受闺女的孝心。

　　小五承担了给她喂饭的重任，把肉和菜都放在米饭里拌匀了，拿勺子舀了放在她嘴边上，好让他姐姐可以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搓了。

　　玉锦兮笑：“这是把我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了？没事儿啊，就是脱了些水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

　　小五却道：“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以后舅舅您去黄河清淤的时候，可不能这么长时间地泡水了，会把手泡坏了的。”

　　后期为了提高效率，玉锦兮双手齐上阵，外面连水带泥都是从她的手心进入空间的，不免会有些损伤。

　　珍姐儿犯愁：“要不我还是跟着爹爹一起去吧，小五一个人怕是照顾不好爹爹。”

　　玉锦兮急忙拒绝：“不用，不用。这样，我保证不逞能好不好？干两天就回来歇一天。”

　　珍姐儿不同意：“也不一定非要回来不可，爹爹您只要按时休息就成。”

　　小五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盯紧了舅舅，不让他逞能。”

　　看这俩孩子多孝顺，玉锦兮心里舒坦极了。

　　等到了家，把小五还没收拾完的肥料尽数放在了外头的院子里，北固叫了几个杂役装好了袋子，恭敬地问：“大人，这个要放到哪里去啊？”

　　也不知道这些灰黑色的小颗粒是什么东西，大人从哪儿弄的这玩意儿啊？怎么还有点儿臭呢？

　　玉锦兮把空间里的成袋肥料也放了出来，嘱咐道：“这些是肥料，送到庄子上去。等下麦种之前撒到地里，一亩地撒一袋就够。”

　　北固记下了，吩咐人去把这些肥料搬到了放杂物的地方，到了第二天派人送到了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