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给我坚强
“师姐,对,对不起……”
彼时,见高木子双掌打来,朱洪习惯性的退身躲避,身体快速后退的同时,在听到师父的命令并发现高木子的异样之后,想要停住身形上前,却已经为时已晚。
“没事,没事!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自己摔下来的!没事哈!”
起身后拍了拍朱洪的肩膀,高木子虽疼的龇牙咧嘴,却依旧笑得欢畅。很奇怪,分明身体是疼的,心,却又格外的轻盈爽朗。像是心头积压了许久的乌云,一下子全都散了开来似的。
当然,对于高木子来说,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按理说,前不久的一个多月来,自己可是一直都在昏睡啊。怎么一场大梦醒来后,不止多了个灵魂恋人,多了个师父、师叔、师弟,好像,貌似,还同步多了一身的功夫?
这,确定不是自己的另外一场荒唐梦境?
“师哥你瞧,这个傻子依然如此不可救药。如今还在想着你我是真是假呢!我就说嘛,论灵性、论悟性、论才学,我的徒儿才是顶尖的!”
不服气的瞥了眼手摇折扇、摇头晃脑的猪八戒,高木子“大气的”一声冷哼,撇了撇嘴,决定大人不记老人过,不跟这个二百五的师叔一般计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打不过他,貌似应该连他的徒弟也是打不过的。蚍蜉撼树这种不要命的任性,要用也得用在刀刃上。
将高木子的小心思摸得门儿清,猪八戒鸡贼的摇着折扇凑到高木子耳边,悄么声息却以谁都听得到的声音道:
“傻子,像你之前那样整天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活着,到头来也只是混成了郁郁跳楼的下场。就不打算试试,不那么憋屈着,肆意的活一场试试?”
看向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师叔,高木子有些茫然。这话题是不是跳转的有些太快了?刚才还在骂自己又蠢又笨又没灵性呢,怎么突然又关心起了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
见高木子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猪八戒合起折扇敲了敲高木子的脑门儿,啧啧摇头太息道:
“啧啧啧,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所谓心无挂碍、方得自在。你一面愤世嫉俗,一面却又畏畏缩缩。恐惧着不该恐惧的,忍耐着不必忍耐的。遇事时总坚持‘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太空’。但你要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上的人,虽也有心性不俗之辈,可那心性恶臭的却也着实不在少数。你越是退让,他们就只会越发得寸进尺。你越是忍耐,他们就越觉得你软弱可欺。你虽可能想着惹不起就躲,可你有没有想过,躲并不能解决多少问题。好好回头想想,你心里的那些沟沟壑壑,有多少是因为你的这种无聊且无用的强忍心性导致的?”
身体犹如被雷击中了的一般,高木子一瞬间只觉得脑海中惊雷滚滚,刺耳的嗡鸣恍然从耳畔窜过,随即消失无踪。师叔方才的那些话,竟似是从心窝子里血淋淋掏出来的一般。
隐忍,是啊,从小到大,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何时曾畅快肆意的活过,笑过了。远离父母的孩子,因为女性的身份在家里长辈那里也是极不讨喜的自己,从来没被谁明目张胆的维护过、偏袒过。
甚至连一般孩子的那些放肆和调皮,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奢侈。大人们都夸她懂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因为懂事,只是因为害怕罢了。害怕被讨厌,害怕被抛弃;害怕,父母眼里的失望,长辈嘴里的轻蔑,还有来自伙伴的排斥。
她努力讨好着身边的所有人,卑微的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喜欢和关注。可到头来,一切,却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奢望罢了。
她也曾倔强的用毫不在乎来掩饰自己的失落,用恼人的固执来掩饰自己的辛酸和无助。可最后的最后,独自被留在黑暗里舔舐伤口的,却也只有她而已。冰冷的冬夜里,独自躺在单薄的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冻得一夜睡不好的,也只是她自己。
小时候,周围的人们总骂她古怪,嫌弃她动不动就爱哭鼻子,不喜欢她那阴郁的、小兽一样凶狠的目光。
她无数次的想要逃离那个让她感受不到温暖的所谓的‘家’,无数次的祈求自己能够一夜长大。可时光依旧不紧不慢的让她跟着所有人的脚步一同成长,她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咬牙接受。
她太渴望一份纯粹浓烈的爱来温暖自己,渴望到甚至曾一度将那颗心血淋淋的掏出来,状若无意的送到一个根本不可能爱她的男人面前,任由那个男人一再的践踏、唾弃、厌恶,最终逃离。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去依赖,不是没有尝试过去热爱,只不过失望的多了,也就不敢再做梦了。心,毕竟是肉做的,知道疼。
所以渐渐地,她也就忘了该如何去依赖别人,如何,在真的需要帮助时去向别人求助。
她可以笑着张开怀抱拥抱别人的伤痛,却始终没有办法和自己的伤痛和解。她可以笑着对所有人说没关系,却没办法对自己真的说一句没关系。
放肆?高木子也曾有过仗剑天涯的女侠梦,可后没有盾牌,前没有防护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放肆恣意的活着?说到底,她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傻子,看不到的,不代表就是不存在的。眼下看到的,也未必就是事情的全部。臭丫头,你的福报,从来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灵智尚未完全开启,还不能察觉罢了。否则,你以为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能有几个人有你那运气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告诉你,再这么畏畏缩缩的,小心脑袋不打爆了你的。”
脑袋被狠狠打了一下,没等高木子来得及喊痛,一阵眩晕之后,刚才还站在山顶的高木子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病房门口。
而病房里,正站着她最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个人,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