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赌对了。”将冬对蜷缩在塌上痛苦不已的烈月说道。
白发被汗水浸湿,雪白的脸上,眼角微红,唇只有淡淡的血色。身上的银鳞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黑色的脉络在胸口阵痛,在他洁白之躯上尤为显眼。黑色的山洞里,墙壁上点着红色的烛火,随着烈月的呼吸而微微颤动,将冬坐在洞内的石桌旁,不忍看烈月痛苦的样子。
“在红尘中经过的人,没有几人是初心未改的,我不怪无岸。”
“他会脱离你,然后想尽办法得到妖心,自己开启一个新的妖域,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将冬说道。
“没有妖心,他难成大事,不足为惧。”
“这次邪气侵染妖心,还不够严重吗?”
“此事是意外......”
“你从来不会不小心,只是你觉得对他有亏欠,对不对?”
烈月捂着胸口,不再回答。
“他拜你为师,却自己流离于宇宙,找到你时,早已星移天转,物是人非。”
“哪有什么亏欠,道不同罢了。”
将冬走到窗前看他痛苦的样子,担忧道:“这邪气何时离体?”
“九世前,我曾以一场屠杀了却妖心邪气......现在我不能那么做。”
“为何不能?你以一魂护宇宙沧鸿,杀了他们也是供奉!”
“护着妖心的魂魄他告诉我,他落入红尘,他看到生命从存在开始就努力的活着,而他们所有的努力曾被他一念之间,毁的彻底......”
“可邪气侵染着妖心,那妖心中藏着的可是万千妖灵啊!若他们被毁了,妖域重建又有何意义?”
“我有一种方法可以救自己。”烈月说道。
“什么方法?”将冬期待着。
“魂火,纯粹的魂火......”
将冬的期待瞬间变的失望:“宇宙间只有这一点纯粹魂火,若用了,以后妖域要怎样重启?”
同样失望的还有烈月,他的心突然没那么痛了,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烛火下,他苦笑着看着摇动的灯火说:“你错了......”
将冬站在烈月身后,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你说什么?”
烈月忽然转身,手生寒烟刺入了将冬的胸膛,将冬全身不能动弹,他只是惊异的看着烈月,烈月心中邪气随着寒烟渡入将冬的胸膛,瞬间,将冬一身的杀气,愤怒的看着烈月,烈月只将冰魇咒施出,洞穴中全部被裹上一层白霜,连烛火都被冰冻,将冬身躯与魂魄在冰魇咒中破碎,烈月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一丝的怜悯。
“我是妖王,魂不归一,守护着妖域与宇宙。我被奸人投毒,你们留我最后一口气,将我的心活生生的丢掉,而将众妖灵汇聚成妖心放在我胸膛,你们知道,我烈月不死,所以,只要我在,妖域就有重启之日......你们敬畏我,因我是无可匹敌的妖王,你们无视我的生死苦痛,因我是妖域奴仆......如今,我不想做妖王了......”烈月走出洞口,冥星上漆黑一片,耳边的死寂让烈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胸口金光蔓延继而斑斓如星海,妖心浮出烈月的胸口,他欲解开妖心的咒印,将妖心抛去宇宙,此刻掩星却出现了,他握紧了妖心,轻轻落在烈月面前:“抛下他们,流浪在宇宙,你就什么都不闻不问了吗?”
烈月转身走近了山洞,山洞里的冰霜还在。掩星问烈月道:“你杀人了?”
“你拣回了一条命就该好好的惜命,不该来找我。”烈月言语间很是冷漠。
“这颗妖心是妖域与绝洲的承诺。”掩星白发紫衣,他温暖的心绪在这样黑暗而压抑的山洞里变得那样的渺小。
“妖心毁了,承诺就破了。你我没必要在坚持。”
“绝洲,冰山星海,独创天星狱......妖域长老万世前与绝洲定下盟约,保绝洲太平,护妖心咒印。”
“呵......”烈月冷冷一笑转过身看着掩星说道:“那就更必要护妖心了,因为,十三世前,我曾毁了绝洲,又以冰魇咒将你困在雪洲,你该恨我,而不是劝我留下这妖心。”
“宿命难为。”掩星无奈的说。
“宿命......宇宙中谁信宿命。”
“宿命那是宇宙之外对所有人的操控,包括烈月你。可如今这宇宙中只有你能护的了所有人。”掩星眼神里藏着祈求。
“我护的了所有人,可谁能救我......”
掩星挥手,雪花飘荡在嵌在墙壁上的烛台边,烛火重新被点燃,掩星这才发现烈月的眼睛微微亮着,是未流的泪水。
“宇宙之外宿命之势,谓之命枢台。他们正虎视眈眈着宇宙的力量,你此刻放弃,等于是给他们入侵的机会,那样所有人都会无家可归了......”掩星轻声劝说道。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我死后,妖域长老会在宇宙之外建倾世塔为墓。我曾有一个令我绝望的猜测,至今我都不愿相信。你有答案吗?”烈月问掩星道。
掩星眼神闪躲一分,说道:“没有。”
可那一分的闪躲,烈月看的清清楚楚:“天星狱里解开妖心咒印的方法,和我记忆里的方法是不是不一样?”
“不......”掩星想要挽回什么,可他是烈月,只要坚定了一个事实,任何的粉饰都是无效的。
“你眼睛里透着怜悯,连你也开始可怜我了吗?”烈月苦笑着说。
“我不知道先祖与妖域长老曾定下了什么盟约,我不敢轻易触碰天星狱,那里面藏的秘术之法我根本见都没见过。”
掩星看烈月背对着自己,沉默不语,他也不愿再多什么,他将妖心安放石桌上,转身离开了。烈月微微回头看到静好的妖心,心中不舍之情泛起,又将它安放在胸膛。
掩星离开冥星眼前突然出现一把黑色的剑,那剑身黑如摸,剑脊上刻着金色符咒似的文字,好似在哪见过,黑色的剑总是出现在他眼前,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绝洲之境,天星狱,他眼中的符咒突然闪动,此刻他才突然清醒过来:“天星狱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与那把不明来历的黑剑相似,黑剑......”掩星四处看去,发现黑剑早已没了踪影。
冥星之上,烈月站在空旷之处,仰头看着天柱上一串又一串的灯笼,微弱的蓝光,不足以照明,突然,身材魁梧身着铁甲的将士在天柱下闪过,只一眼,如同幻影,烈月慢慢靠近天柱,那个怀抱粗的很高很高的黑色柱子,风轻轻吹动灯笼,烈月仰头看去,骤然一闪几许妖影......
烈月疑心已起:“这,是什么......”
正当烈月准备飞上灯笼旁一探究竟时,不速之客到来......
无岸提着月牙剑,微弱的光趁的冥星更加的诡异。
“我猜到你在这。”无岸说。
“追我前来,赶尽杀绝吗?”烈月站在无岸面前说道。
“我只要妖心。”无岸说道。
“好。”烈月答应的痛快,无岸有些疑惑。
“不过,你得向你父亲道歉,因为他曾无比努力的保护这妖心,还是被你拿走了。”
“你说什么胡话,我的父亲早就随万世前的妖域消失了。”无岸虽口中说着不信,可是心中的希望仍然被点燃了。
“隔了万世,你都没正眼看他一眼,他也不曾想过,你已经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烈月说道。
“他真的还活着?”无岸说道。
烈月指向洞穴,无岸疯了似的跑了进去,却见冰凌一堆,他顿时心如刀绞:“你杀了他......”
“是啊。”烈月轻描淡写。
月牙剑再次刺向了烈月,可是这次他没有躲,也没必要躲,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早已不愿做妖心的活容器了。烈月轻轻捏住了剑锋,剑锋出现裂痕,另一只手将妖心递给了无岸:“妖心不是白得的,妖域有律,有得必有失,你要妖心,就要舍了你父亲的性命!”
“为什么,只是因为我要夺妖心,你就要杀了他吗?”
“是。”烈月回答的干脆,他要与无岸彻底决裂。
“拿着妖心,离开这,再也不要回来。”烈月说道,无岸的剑无法驾驭,面对烈月的强大,他只能先退一步。
手握妖心,无岸离开了冥星,临走时,他痛道:“烈月!我会杀了你!”
烈月不以为然依旧轻视一切的眼神。待无岸离开,烈月低头看着脚下散落的冰凌,轻声说道:“望秋,你藏了这么多年,最后一句话就彻底暴露了......妖域到底有什么阴谋,这妖心为何必须在我身上......现在,我把妖心送给了你儿子,我要亲眼看看你们的阴谋......”
寒风起,烛火灭,双魂归一......没有烈月保护的妖心,卷入一场“造化弄人”。
黑暗里,轻烟浮动,烈月白衣十分显眼,他手心里躺着一颗血红仙珠,照亮整个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