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残阳,地上的鲜血;乌云的蔽日,不断的杀戮。一个一个尖叫着逃离却被身后无情的刀剑夺取生命,那些士兵是从地狱来的,手起刀落,不断收割,麻木得像台机器。
他们扯过女人的头发便当街施暴;男人就一刀砍了。‘安城’变成人间炼狱,到处是哭声喊声。
风丽知道战争的可怕,但亲眼看见才感受到它的残酷。一将成万骨枯,人命黄叶,飘飘欲坠。
“快!这边还有人,是个女的。”风丽听见声音转头,见有四个士兵向她扑来,全身沾满鲜血,显得面容可怖。
风丽想也不想,立刻迈步逃跑。她能放倒两三个赤手空拳的男人,但没有把握对付三个以上有兵器训练有素的士兵。
那些士兵身穿盔甲手拿兵器,风丽身为女人体力及不上他们,可好在比他们身体轻盈灵活。在‘安城’待了半年之久,风丽也算熟悉,所以跑起来连蒙带甩,算是躲过了一批。
她躲在暗巷大口地呼吸,全身放松下来。如今她所在位置与安晓的房子仅一墙之隔。翼王朝的士兵占领了‘安城’,看刚刚他们的暴虐行为,估计上层为了奖赏士兵,解开军令让他们肆意作为。她从大门进难保不会被逮个正着。
现在,只剩下翻墙了,刚刚逃跑花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得缓一下。
古代的墙不算高得难以逾越,风丽借了几根木头翻了过去。
一进小院,满目疮痍,一看便是被洗略过的样子。大门大开,现在里面能清晰地听到屋外的还在继续的屠杀。
风丽神经紧绷到极致,心里不安恐惧,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理智!在小心翼翼四处观察后,她悄悄进了屋。
屋中更加被横扫得乱七八糟,周围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一点人的痕迹。她心里凉了半截。可风丽相信,以安晓聪明不会乱跑,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跑出去反而会身处危境。她在‘安城’没有任何熟人,更不可能投奔别人而不告诉自己。‘安城’是很突然被攻破的,城内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安晓她也是。这种情况下只有找地方躲起来。
她不断深呼吸,按耐住内心担忧与后怕,摸着墙柜小声喊着:“安晓?安晓你在吗?”
喊了很久,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情绪快被这种寂静压迫得崩溃了。安晓……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我找不到啊。
不能这样!风丽将自己的泪意压了回去。她的猜测肯定没错,安晓一定会在这间屋子里。万一要是她自己?门外战火掀起,出不去,会躲在哪里呢?柜子和床底都太明显,屋子房梁一眼能看透,思索一番,这个房子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难道,有暗格?
风丽对比着墙和地面的声音,静静听差异。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咚咚咚……”“噔噔噔……”风丽来回对比,惊喜发现自己的想法好像是对的,她扯开地上杂乱的布毯,摸着周围,终于扣到一个小挖槽。
风丽迫不及待地把它掀开,入眼的是蜷缩在一团的安晓,她闭着眼睛没有声响。这个暗格很小又浅还是封闭的,她慌忙去探安晓的呼吸,发现她呼吸很浅很弱……
风丽赶忙将她拖了出来,抱到了床上喂了点水。做完这些她已经很累了,可不能放松,外面翼王朝的人保不齐还会进来。她将门半边掩住,在安晓一旁用些衣物被子堆叠起来,守在她的身边。
此时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风丽不敢点灯,随手往嘴里填了填找到的事物,万籁俱静中她只有握着安晓的手,挣扎了半夜终究入了眠。
你去哪?他一声不吭地披上外衣,与昨夜温柔时相同的冷漠,看向她的眼神淡淡依旧,未置一语。她开心得很,笑得也灿烂:你走吧,没了你我照样能得到我想要的。他站在那,她未看也未再言语。风卷着淡淡的桂花香落入她的鼻息,残余的暧昧气息随之无踪。一如他给她的感觉,遥不可及,及而不近,近亦散离。
他,终是走了。
蓦地睁眼,入目的昏暗,风丽一个激灵清醒了。刚刚做梦了,这是第几次了。风丽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自嘲不已。
一个虚幻世界,一个虚幻的男人,真入迷了不成?经历这么多,心里还有绮旎的念头,该不是魔怔了。
天还未亮,安晓也还没有醒。风丽想看看屋里还有什么吃的,刚一起身,身边的安晓动了。风丽惊喜地去扶她。
“风丽,是你。”安晓睁开眼睛看到风丽,虚弱的笑了。风丽听着有些不对劲,扶着安晓做起来后,问道:“难道你最想看到的不是我?”
安晓白了她一眼,轻柔地说:“哪有。”风丽定定地看着她,安晓虽然见到自己很开兴,但隐隐有种失落的感觉。或许以前风丽可能还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可不知怎么回事,她现在很清楚安晓她心里有事。风丽没再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秘密,她自己不也是么。
风丽把找的食物塞给安晓,准备出去探探情况。
她藏在暗中,悄悄移动。因为天还没有亮,四周寂静无声,地上残留的尸体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风丽克制自己不去看这些残忍的画面。她不敢走得太远,看了一圈后,准备回去。
风丽回头,整个人愣住了。面前是个男的,盯着她还在愣怔中,他作士兵的装扮,双手提着裤子。风丽脑子快速旋转起来,这个士兵应该是个落单的,他的样子好像是刚小解完,没想到撞上了她。
风丽眼疾手快,趁他没有发出声音之前一个箭步折了他的手,手迅速劈在他的后脑勺上。没等风丽反应过来,一声喊叫从那个士兵口中溢出。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风丽心道不好。刚刚那一下她力道没够,没打晕他。心惊胆跳下,她抽过那个士兵腰间的刀,卡在他的脖子上。那个士兵忙大声请求饶命。风丽狠声道:“给我闭嘴。”话一出,那个士兵立马颤抖地闭上了嘴。
风丽没有杀过人,要夺走活生生的生命?她拿着刀手在颤抖。
“干什么?”耳边炸起男人雄浑的声音,风丽握紧了手中的刀,没想到他们这么快。
天应该亮了,可由于乌云的遮挡,还是很黯淡。闪电闪过,没多久雷声轰鸣,要下雨了吗?太不走运了,风丽看着来人,他们约有五六个,或许马上就有一大堆了。
士兵头头拿刀指着她说道:“原来是个漂亮娘们,快放下刀,大爷免你一死,还会好好疼你的。”话一说完,他身边的士兵都笑了起来。
风丽目光越来越冷,手上的士兵见有救兵,连忙喊救命。风丽一刀在他脖子上划了个口子,他就立马闭嘴。
见风丽不仅不放人,还当着他的面动手,那个男人逐渐没了耐心大声道:“小娘们,你别敬酒不吃,吃……”
话没说完,他胸口被捅了一刀,倒地死了。他周围士兵反应过来大叫道“队长!”
另一边风丽惊喜道:“管平!”他来救自己了,他似乎总能找到自己。
管平一个翻身来到她的身边,说道:“我们的大军已经到了,你别怕。”天上已经开始冒小雨了,他傻笑地看着风丽,把她打湿的发丝撩到耳边。
风丽回以甜甜的笑:“你倒是越来越像你哥了,真厉害。”
管平骄傲地咧开嘴:“你喜欢我这样就好,先出去再说。”风丽重重点头。
管平下手很利索,死在他面前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而风丽凭借女人柔韧度,身手灵活地放倒一个,又一个。
“丽丽,没想到你也这么会打架。”管平伸手去摸她的头发,风丽想躲开但还是让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他开心地笑道:“真好,你没有再推开我。我……小心!”
风丽没有注意到,之前被她放倒的一个士兵爬了起来,拿着刀就往她身上捅。
管平一个快步,挡在她面前。风丽只听见管平闷哼一声,刀刺穿了他的身体,再拔出时什么飞溅而过,风丽感到脸上一热,下意识间手指摸了过去,那灼眼的颜色,烫了她的手。不,不要……
风丽举起手上的刀,往那个人头上砍去,人头滚落,那鲜血喷的她满脸都是。作为一个现代的文明人,道德底线在这刻崩塌,她终于杀人了,可,这杀人的代价太大……
“丽丽……丽丽……”管平轻声叫唤,风丽扔掉手中的刀,跪倒在他身边。
她双手捂住他胸口的洞,血一直在往外冒,她捂不住,捂不住啊。雨水将他的血冲刷,一干二净,没有一点痕迹。
“管平!你傻啊,谁要你挡!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你啊!别死!求你……”风丽抱着他大声痛哭。
“别哭。”管平伸手抹了她的泪,可越抹越多。
“算了,你,你哭起来也是最美的……”他握住她的手,口中吐了几口血,笑道:“丽丽,你,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喜欢你了。”
他双眼失神,回忆起初见,她俏皮妖娆地说,她在‘清欢阁’等他。他当真了,每日每日都期盼着见到她,直到那天,司绝把她从他手中夺走了……
不过,还好,她现在在他身边,还抱着他。
他艰难地把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开心地说:“呵呵,这样,这样真好……我哥说女孩子不喜欢,不喜欢我般的,她们喜欢英雄,喜欢有才华的,喜欢司谋士那般的……我知道,你,你同样如此……那我,我便改,我练武,我要变得很强,很强……你可喜欢?你……”
她抓住他垂下的手摸上自己的脸,甜甜地轻声笑道:“喜欢的,真的。”
管平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再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好冷,这雨好冷啊……
她抬头,雨水冲进她眼里都睁不开了。她僵硬地抹掉脸上的雨水,抬手抹掉他脸上的,挡在他的脸上,紧紧抱住他:“别怕,我帮你挡雨。”
周围只有雨声,真好,没有人来打扰他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