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一原本还担心,但是看江无情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二人进入湖面一道方丈高的甬道口,前面是一团黑暗,江无情手中持火,嘱咐身后的洵一跟上。
走过几步,大门便关上了,让原本就狭窄的甬道更显得逼仄。
江无情手中的火光足以让二人周身之处明亮不藏一点暗处。
这下洵一也是破罐子破摔,心态摆平了,观察起甬道石壁了。
“这看上去不怎么样,还有点小家子气的。。。你家祖坟,墙壁还用他山之玉铺的呢。”洵一玩笑:“这甬道可真是前后受敌的好地方。”
“应该快了。”江无情脸色肃穆起来,骨子里的归属感越来越强,他预料,真正的墓室,就在前面,不远了。
闻言,洵一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子,跟着江无情就上了。二人摸摸索索,终于看见前面有亮光传来。
“这下好了,可以看见你家祖宗了,你江城财大气粗的,祖宗住的肯定比这甬道华丽多了。”洵一激动不已。
江无情还奇怪,前一秒害怕的要死,现在怎么又活蹦乱跳了起来?二人靠近光亮,眼前出现的不是什么华美灯盏,奇珍异宝,而是一滩岩浆!
“这是?”洵一退后,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上,胃里一阵恶心。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石窟,石窟底部是一滩赤红岩浆,整个石窟都充斥着这赤红之光,中间有两端粗中间细的石柱撑着石窟顶部。石窟壁上有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孔洞,有的是空的,有的里面是蚕蛹一样的,白色东西。而这蚕蛹一样的白色东西似乎厚薄不同,有的可以看到里面露出半截人的身体。
“你家祖宗,嗜好很有特色。”洵一心中怕极了,声音都在发抖。
岩浆不仅温度奇高,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江无情此时雕塑般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倒塌。
“我去看看。”江无情语气中带着悲凉。
虽然害怕,但是洵一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跟上前打扰他,他只是一直盯着他,看见他飞身而上,见到那蚕蛹里的面孔时,那死灰的脸色。
“喂?”洵一见他好像挂在那里了,心里有些慌张,“你是要给你祖宗当挂件啊?”
江无情缓缓转过头,看着他,那样的动作,说是缓缓,不如说是机械,是年久不用,已经卡顿的机械。
可他没有说一句话,望着洵一,洵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洵一壮起胆子想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江无情突然又飞身到其他孔洞中去,看那些已经露出半截身子的人。
半刻后,江无情回到洵一身边,双目空洞,用人界的话来说,就是撞邪了一般死死盯着洵一,口中说道:“那些人中,有江浸月,江寒令两位城主,其他的,倒是不知道了。”
江无情这话更让洵一脊背发凉,脸上岩浆透来高温也更加难耐了。
“四个人,一共是四个人。”江无情魔怔,口中念念有词。
洵一担心江无情撑不住,忍着难受,将江无情拽着往回走。
江无情如同牵线木偶,脸色苍白,双目通红。
“是四个人,只有两个人,四个人,只有两个人。。。”江无情还在疯魔的说些洵一听不懂的话,洵一也不理会,一只手勾住江无情使劲往外拽,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衣摆。
两个人一前一后,拖拖扯扯的来到甬道口,洵一将江无情拉到自己身边站好,然后自己面对甬道石门,蓄力一击。
“哗~咻。”
“诶?”
招式落空,石门不经意的打开,洵一绚烂的灵息攻击与石门擦肩而过,冲向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虽然招式落空,但洵一也只是望了一眼,然后拉着江无情往外走,此时的江无情浑身散发着阴翳的气息,面无表情,恐怖不已。
洵一不敢多言,二人从湖泊中出来,发现周围一圈小草丘上,围满了人。
他们看着江无情和洵一的目光如同看着砧板上的鱼肉。
江无情看清楚了人,白衣胜雪的江城人,金光佛身的须弥,仙风道骨的天道,他们中不乏有熟悉的面孔,但是唯有江寒令与江慈悲,最为刺目。
“不就是。。。不就是。。。”早就想好的对白,为什么现在却说不出口呢?
江无情木然只盯着江寒令和江慈悲,完全已经忘记自己幻术隐匿容貌的事情。
好在洵一还在身边,此时江无情顶不住了,洵一也毅然挡在了江无情身前,对诸人喊话道:“今天是你们祖宗的大日子啊?这么多人来上香?”
洵一紧紧抓住江无情的衣服,手心浸满了汗水,不知道自己的幻术能不能拖得住这么多人,得以脱身?
听到洵一这么说,江慈悲和江寒令脸色还算好看,他们是来抓孔雀的,不是来打听江城秘事的,只要让这两个人死在这里,谁还会管陵墓中有什么?
“阁下可报上名来,为何与我江城结仇,闯我江城陵墓?”江慈悲问道。
洵一不敢落下风,也强硬语气回道:“我二人在南海游玩,救下一濒死女子,女子死前一直说着此处,我二人只好埋了她,将她坟头一捧土带进去,放好了,我二人就出来了。”
听着这话,江慈悲和江寒令把心稍微放下些,这两个人还没有觉察什么,也没有说漏什么,要及时灭口才行。
而且他口中说的那个女子。。。江慈悲担心是江愁予,可是看江寒令的脸色,仿佛并不相信。
“那女子,一身白衣,沾了半身血,三魂七魄,只余一魂,临死前意识清醒,抓住我的手,让我来此。一魂还有这样意志,一定是江城人。或许她也不是在对我说。”江无情阴鸷的目光刺向江慈悲和江寒令,同时他也紧抓住了洵一的手臂。
江慈悲心彻底慌了,他肯定那个女人就是江愁予,江愁予把江城的秘密泄露了!
可是江寒令似乎没信,他冷冷的盯着江无情,他心里有疑惑,有假设。
“空口白牙,岂能信你一面之词?我江城还未有走失之人。。。”江寒令突然顿住,他原本还想说“早年有一孽徒,早就被逐,且不为女子”。
可是看着这个眼神恐怖的年轻人,江寒令骤感心痛,不是识破了江无情的把戏,而是提到这名弟子,他怎能让那个孽徒还活在六界的不耻中呢?怎么能让六界的人耻笑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