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回到住处坐立难安,孟桉虽然不会骗他,但是他毕竟是受了尧帝的嘱托,如今事情办完,好歹也该去汇报一番。他躺在床上,听见外面竹叶稀疏的声音觉得心情烦郁。
“咚咚”
有人闯入!
梁佑一个翻身坐起,天道山怎么会有强盗小贼,但大人物也不会到这里来,想必是使主吧。梁佑赶紧穿好鞋,往门口走。不过出他意料的是,闯进来的却不是使主,而是尧帝宫殿外的侍卫。梁佑远看的认出来,赶紧上前,笑呵呵的问:“您来这里,是因为尧帝有什么吩复吗?”
侍卫颐指气使,低眼不看梁佑,沉声道:“尧帝命你即刻前往。”
“好,劳您带路。”梁佑苦哈哈的应承一声,心里却知。定然是尧帝要询问灵元一事了。他本来就是一只小蓝鹊,幸好得到少昊的怜爱才在天道山得到庇佑,哪里能够消受这么好的灵元?只是不知尧帝问罪,是要判什么样的重罪。
梁佑跟着侍卫到了云宫外,侍卫示意他自己一个人进去,梁佑还是谢过了,然后瑟瑟缩缩的走进大殿,尧帝正坐在大殿之上,丹目圆睁,不怒自威。梁佑到了跟前,半跪行礼:“见过尧帝。”
尧帝抬起手,手心形成一个气旋,梁佑正低着头,尧帝手心的气旋越来越大,足有人的脑袋那么大。奇异的是,梁佑突然觉得自己好象被什么东西吸住,胸口堵着什么东西,一上一下两个力在心口碰撞,他想不能在尧帝面前失礼,忙抬手往胸口一压。这一压,尧帝抬起手好像被什么一推,用力的往后一扬。
“凤凰?”尧帝收回手,诧异的看着掌心,难以置信。他本想从梁佑体内取出灵元,谁知梁佑体内竟然有凤凰神力相护,这灵元是取不出来了。他旋即又道:“你服用了那颗灵元。你可知这是重罪!”
“梁佑罪该万死!”梁佑知道多说无益,“请尧帝责罚!”
尧帝转念一想,现在这灵元取不出来也不能浪费在一只小蓝鹊身上。
“吾女孟桉不日便要前往北境战场,但她伤势未好,我担忧她。想来你多番历练,陪同孟桉,也是极好。”尧帝说道。
原来是前往北境。
梁佑心中窃喜,这是报答孟桉和少昊的机会,也是尧帝器重他才给的机会。他欢欣的答应:“梁佑矢忠不二,决不辜负尧帝嘱托。”
尧帝淡淡的瞥他一眼,“快些去收拾行装,前去林池寻孟桉吧。”
“是。”梁佑喜形于色,告退之后,欢欣鼓舞、迫不及待地回到住处收拾东西前往林池去寻找孟桉。这一切都被使主看在眼里,使主越发肯定梁佑是得了尧帝的青睐,这一番就是要历练梁佑。
“竟让你这小蓝鹊得了赏识!”使主恨得牙痒痒。
梁佑高高兴兴的前往林池,这是天道山禁地之一,没有尧帝的命令无人可进,梁佑也不敢,他想着孟桉迟早要出来,他就坐在外面的竹亭里等她。孟桉进入林池中心,那里有一处湖泊与北极冥海相连,神奇之处颇多,其中就包括保存失去魂魄的肉身不坏。孟桉的肉身就在湖心,她一跃而下朝肉身游去,于此同时,那些在失去肉身前的所有记忆都浮现,泪水流出眼眶之后成了一颗一颗的珍珠,这些珍珠聚集在孟桉及其肉身身边,发着诡异的黑色光芒。孟桉浸没在这光芒里,与肉身开始融合。
梁佑在竹亭里等了有三日,一刻都不敢离开,第三日的黄昏,梁佑倚着竹亭打盹,恍惚之间看见一抹绿色的身影,他乍得清醒,得见眼前之人真是孟桉后,他笑呵呵的上前先行礼,后说道:“尧帝担忧您的伤势,命我陪同您一起前往北境。”
孟桉闻言,眉毛好笑的轻轻一挑,她没有先拒绝,而是想吓唬吓唬梁佑,让他知难而退。
“你知道北境是什么地方吗?”孟桉故作神秘,“一眼望不尽的黑色土地,上面全是死去的魔物或者神使,或者金刚。河流里是凝固的黑色血块,河岸被浸成血的颜色。招魂的风铃是尸骨残骸,血光映透苍穹,阳光不能泼洒,无尽的黑暗里所有人都在迷茫。”
孟桉等着看梁佑的神色变化,梁佑听完,脸上的笑容从凝固到消失,最后垂下头,孟桉以为梁佑就要放弃,可梁佑忽然抬头,目光坚定的对孟桉道:“梁佑受少昊恩惠,您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有尧帝的器重和信任,我不能退缩。”
孟桉有些惊讶,她面无表情,不知说什么好。梁佑立刻立誓:“梁佑对冥王、凤凰起誓,此行决不退缩,拼尽性命也要保护孟桉殿下,完成尧帝的嘱托。”
孟桉心里五味杂陈,她原本的捉弄之意让她羞愧不已,她也没想到,这只小蓝鹊竟然重情重义,这多少令她有些感动。
“既如此,你跟着我吧。”孟桉不忍心拒绝。
“多谢殿下。”梁佑粲然一笑。孟桉心中说他稚气,走在前面,梁佑巴巴的跟在孟桉身后。
北境幅员辽阔,生灵众多,北冥之水横跨整个境域,分为三支。一为向西之若水,流向青丘之东;二为向南之洛水,流往南冥;三为向东之淮水,流至北境雪峰间一湖泊。因南冥龙族归附天道山,登上神位,故北境南部悉数归入天道山。不愿寄人篱下的魔族退至北境北部,老弱病残无法挪动者悉数被天道山送至南部或是被须弥山收留,精心调理之后,成为诸佛坐骑。
不肯归降的魔族在洛水沿岸负隅顽抗,须弥山和天道山延河岸而上,与之交战,死伤惨重。孟桉到北境,先到蚩尤的营帐中获取最新的交战情况。梁佑作为孟桉唯一的侍从也得以进入。
梁佑进入后,识趣的站在一旁,微低着头,不敢出声。蚩尤帐中还有其他几位,梁佑不知身份的天道山之神。听其谈论,似乎魔族中很有些本领高强之辈,北部久攻不下,天道山已经折损不少。至于须弥山,第一次受挫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孟桉和他们说了几句,便以休整为由带梁佑离开。孟桉带梁佑熟悉营地,再去了自己营帐。
孟桉坐在案几前,梁佑站在下面。
“须弥山不日将有明王坐镇,攻打北部。”孟桉握紧拳头,双眉紧锁。
明王?梁佑心想自己还没见过呢。
“您若觉得累了,便歇歇。”梁佑说道。
孟桉摆手,闭眼养神,自语道:“早些结束吧。于北境也是好的。”
梁佑以为孟桉在和他说话,就答说:“北境之战,也是以攻下北部结束。”
“任何秩序的建立都是要经过这样的血雨腥风的。排除异己才能巩固结果,建立秩序。”孟桉手扶着头,很难受的样子。
梁佑比起这些东西更加关心孟桉的身体,他见孟桉脸色太差,斗胆上前去倒了杯茶水,关切道:“殿下,您先歇歇。”
孟桉睁开双眼,一声叹息,“这里没有殿下。”
说着端起那杯水,梁佑退下,站回原处,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