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情是我的人,若是江城急需要人手帮忙,大可去冥府告知帝君,六天八界没有找不到的。”孔雀说道。
江羲和听闻此话,并不作声,因为今日来寻江无情一事并未得到江城授命,只是他心里也对江无情起了疑心,疑心他的二哥哥绝不是在人间招猫逗狗之辈。
“江无情是不是江城的人,或许很难说,但江无情是不是阁下的随从,就更难说了。”江羲和不退一步。
“少城主不知,这位是我冥府小殿下,江无情乃是冥王殿下赐给小殿下的随使。”江羲和目光一瞥,在那林烟深处,缓缓走来一个高大优雅的身影,江羲和脸色微沉,眼见那人越来越近,最后走到孔雀身后,冷冷的看着江羲和。
“不知江城少主,还有什么话说?”来者正是冥府阎君淮归。
江羲和心里冷哼一声,垂过脸去。“原来是冥府的小殿下。”
原来就是她对江无情颐指气使!
“江城少主若是没有什么话说,我二人也不妨碍你欣赏这人间景色。只是你这使唤人的算计,趁早打消了,要是还敢派人来,我自然有好手段留给你。”孔雀说着,抽身而去。
淮归见状,心里一笑,也跟了上去,心想着:小殿下这两副面孔真是和殿下学的,简直如出一辙。江羲和忌惮淮归,没做计较,只好看着二人离开。
孔雀和淮归走在长安郊外,那一条柳河边。
“你早就跟着我了吧?”孔雀有些小脾气的问。
淮归一笑,不答,孔雀随便蹬一脚草泥,泄气道:“我不想和他有关系,不想人人都叫我小殿下,所以心里赌气不愿意跟他回来,可是冥府岁月漫长,多少夜里我想着江无情或许要拿糖葫芦来哄我,可转念一想,我想他这些时间,他不过是在这人间睡了一觉。”
说着,孔雀气气的踹了一脚脚边的草丛。
“你想他,怎么在无情馆面前兜兜转转没进去?”淮归笑问。
“我想他,也想他想我,只有我想他,不知道他想不想我。不能告诉他,要他想我,要他自己想我。淮归,你明白吗?”孔雀问道。
淮归看见孔雀的模样,忽而有些愣住,突然明白了江无情一直要孔雀叫他“爹爹”的原因。
如今他也有些担心了。
“我想。。。”淮归度量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江无情终究是江无情,是冥府的门客,自然是要,听从小殿下的。”
孔雀一眼瞪去,她既是说不清自己,也是不赞同淮归所言。
“当初是江无情带您回到冥府,若非突生变故,也不会成如今的模样。江无情重情重义,路见不平,自然出手相助。哪有不关心小殿下的?”淮归说道。
“你是说,在我之前,江无情也遇见了许多我这样的人?”孔雀失落,“是像江城那位一样吗?”
淮归不敢说话。
见到淮归是这个样子,孔雀更加笃定,比她这胡思乱想一个月都要笃定。
“我第一次见到那位姑娘,是一身嫣红的喜服,江无情见到她时,木头一样僵在原地,我牵着他的手,他手掌冰凉,手心直冒冷汗,后来那位姑娘来人间找他,白衣胜雪,肤如凝脂,静静的站在那里,像山间寒涧,林间孤月。
我未曾认出她,以为她是江无情的客人,可是后来江无情见到她,江无情的笑意,从眼底凉到了心间,我浑身触电般站在远处。我记起了她,也知道了她。江无情为了她,要和江慈悲拼命,要去江城抢人,要去子鬼枫林冒险。
江城的人说他不在意江愁予,可我知道,他总是发呆,总是一声声叫我“小二”,他一直都在记挂着江愁予。”
孔雀的泪落到了下颌。
淮归心中越发不安,眉间的哀愁越发重了。
“江无情是江城的人,就算他如今人不在江城。而您是冥府的小殿下,尊卑有别,况且六界有规,异族不可通婚。”
淮归心如刀绞,这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
“通婚?”孔雀疑惑的望着淮归。
淮归苦笑着,为孔雀擦去泪,恳切道:“小殿下,信他,一定要信他。”他不打算说的仔细,解释清楚,因为他也想做个糊涂人,有的事情就当自己不了解,继续执着,否则这漫长的岁月,拿什么坚持过来?
孔雀懵懵懂懂,并不理解。
“我送你回去吧。”淮归问。
孔雀只得点头。
二人一路走回城中,已是傍晚,到了门口,淮归并不进去,只宽慰了孔雀,“你今日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也得帮你圆个场。”
孔雀抬起头,四下一看,确实在许多地方多了眼睛。江城密探,极会隐匿,除了冥府的人识得,就只有像孔雀这样天生神脉才能分辨。
“人间时光弹指一挥间,你来去也快。”孔雀说道,“不留你喝茶了。”
淮归被逗得发笑,“刚才还委屈不肯回来,还说什么弹指一挥间,现在就要赶我走,连茶都不留我一口了。”
被淮归的话说得脸红,孔雀“哼”的一声,跑进院子里去。
淮归抬头看了一眼屋瓦上眯着眼还在睡觉的懒猫,转身离开了。
孔雀回到无情馆,院子里还挂着自己做的花灯,可是江无情却不见人影。
“莫非真的跑出去做戏给江城的人看了?”孔雀心下疑惑,往前院去找。
谁知前院后院都没人,急得孔雀要爬上屋顶去抓孟依笙来回话了,江无情才提着一叠油纸包好的糕点进院子里来。
孔雀看见江无情,方才焦急的样子一下子全没有了,傲娇的站在原地,双手抱胸,不去瞧江无情。
江无情这一进院子就看见孔雀回来了,立马露出笑容来,开心不已,蹦着上前去,问道:“小。。。忘忧啊,你回来了?身上的伤好些了?”
“来来,快坐,我刚去了长街,买了糖葫芦,还有糖饼,准备让淮归给你送回去。”江无情喜笑颜开,完全不记得在冥府的时候,孔雀把他扫地出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