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楚月再度怀胎已是几年之后的事了,此时的洛城鼎已不再年轻气盛,可是宫楚月依然年轻貌美。洛城鼎为了这一皇嗣高兴不已,特意封芸妃为翎贵妃,大赦天下。那日轻鸢的离奇死去,对洛城鼎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他即刻抛下了宫楚月,一气之下宫楚月面临了早产的危机,可是洛城鼎没有心情来理会她,让她独自一人痛苦地生产,最终没有能顺利地生产。宫楚月绝望地抱着夭折的胎儿,还是个小王子,眼神空洞了三天,不肯放开她的儿子。
洛城鼎因为民间的疾苦每日忧心,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面容也日渐憔悴。大臣们每日都在重新立后,说是国不可一日无后,翎贵妃宫楚月贤良端庄,为国主绵延子嗣,德行配位,应被立为王后。倒是宫首相婉约推辞,翎贵妃也说自己还太年轻,不堪背负如此重任。可是满朝大臣日日上书奏请此事,洛城鼎向国师请教此事,国师卜上一卦,卦象说故去的王后轻鸢的确是天定王后,虽是早逝,但后位不可更改,否则将有大祸临头,但王后主位星宿暗淡,可用另一个尊贵的女子身份去点衬,同样可以缓解民间灾势。洛城鼎回去之后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第二日冼月宫内传来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翎贵妃宫楚月,德行端庄,性行舒良,风姿雅悦,着即册封为皇贵妃,钦此!宫楚月接过圣旨,等到总管太监走远后,叫丫鬟紫栈和自己仔细辨认,确实写的是皇贵妃。宫楚月气得将圣旨丢入火盆里,紫栈没能将圣旨捡起来,吓得直接跪了下去,“娘子,损坏圣旨是死罪,娘子怎可将圣旨烧掉。”宫楚月喃喃道:“娘子……娘子……”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掀落在地,“娘子……我何曾想当娘子,我想被叫成娘娘。”
此时宫首相进到冼月宫来,看到一片狼藉,恭敬地行了个礼,“夫人。”宫楚月转头看到自己的父亲,“哼”了一声,“父亲大人的计划当真是天衣无缝,只可惜并没有如你所愿,王上只给了我皇贵妃的名分。”宫首相自是知道女儿的不满,“月儿太过心急了。”宫楚月挥手坐了下来,“若不是父亲大人叫女儿在王上面前说自己德不配位,还需历练,王上早就封我为王后了。”宫首相大笑:“月儿啊月儿,你就是太心急了。伴君如伴虎,你父亲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王上的左膀右臂,若是我的女儿又是当朝王后,掌握后宫,你说,王上会不会对我们宫家有所忌惮和防备。到时候你与王上必定同床异梦,夫妻离心,而我的相权也会被分散。但若是他因为忌惮国师的话不立后,因为你的懂事谦让对你心怀愧疚,是他心中至宝,那么你依然是喻国最尊贵的女人,这与王后又有何区别?况且父亲我自有其他打算。”宫楚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却暗自起了杀心。
终是下定了决心,请来了宫首相。父亲安慰了她,也更让她认清君王的无情,认知到权力的重要性。宫首相运筹帷幄,“月儿,只要你想办法每日往王上的饮食里掺一点芝兰花粉,就算太医每日请平安脉也查不出问题,大量的堆积芝兰花粉,遇到一定量的桂花几日后就会毙命,神不知鬼不觉。”宫楚月的眼神冷酷到了极点。
洛城鼎对于宫楚月痛失爱子的事情深感愧疚,无数的珍宝不断送往冼月宫,宫楚月头上所戴的冠饰华丽贵重,身上所穿的绫罗绸缎精美绝伦,整个人褪去了当初的单纯跋扈,呈现出来的只是窈窕妖冶。她性情大变,不仅没有无理取闹,反而对洛城鼎百依百顺,让洛城鼎头晕目眩,不理朝中大小事,全部交予宫首相喝太子洛九熙去处理。
母后轻鸢的遗体被冰封在冰棺里,最多保存三年,洛七玦整日饮酒排解心中苦闷,没有心情替洛九熙分担政务,终于在一年后上了浔轨山去求取仙术。
洛九熙自从母后轻鸢死去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是个文韬武略,有政治手段却很有原则的人,自从轻鸢死后,他竟然主动提出和宫首相联合篡位。遗诏已经早就拟好了,宫首相对洛九熙的动机很是怀疑,“殿下成为国主早就已经是指日可待,为何还要和老臣共同谋划篡位一事?”洛九熙盯着宫首相,将他一把拉过来,在他耳边说道:“首相大人早就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当为何父王竟然一点也不知情?还将监国的重任交给你,再说了,如果本宫不和您合作,您又怎会愿意把王位让给本宫?您要国主的权力,我要国主的虚名,这样您也不用担负弑君的罪名,这算盘您可得打好了。”
宫首相回去后想通了,反正朝中上下都是他的亲信,也不用担心洛九熙那个黄毛小子反将一军,于是很快就给洛九熙回了信。本来宫首相对洛七玦这个无所事事的二皇子是没有戒心的,但是洛九熙还是让大臣集体上奏,借由国师说的“凤凰真身”一事大做文章,将所有灾难都归于这件事,成功将洛七玦引向了南方的浔轨山。洛觐年纪尚小,南艺川因为轻鸢的去世,伤心欲绝带着洛觐和丫鬟云裁去了佛堂出家,对洛九熙构不成威胁,所以洛九熙也没有太过防范洛觐这个小孩儿。
没有繁忙的公文案牍批阅,洛城鼎终日饮酒作乐,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在某一天的清晨,皓晖殿传出一声惨叫,“国主驾崩了!”洛城鼎死在自己的宫殿中,太医查不出问题,只能确认为身体功能衰退导致暴毙身亡。宫楚月听后没有一丝表情,暗自叫紫栈撤去了冼月宫前几日留下的桂花茶,首相在冼月宫大笑,却没人注意到,宫楚月眼中的绝望,寒彻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