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烛坐在那里轻轻抿了口茶,手指在桌面不停轻打,心中想道,这些人竟把我的来历编的如此像模像样,也省了我惹麻烦会算到庄家头上,只是不知爹爹若是知道是何心情。
路清帘看向一脸淡然的宁烛,眼中少了些厌意“原来你是宁家的人,我无望山弟子所用法器也多出自宁家,昨日你们戏弄与我,今日我令你无饭可食,恩怨一笔勾销。”
宁烛冷笑一声,不与他言语,路清帘眉头微皱,正欲转身离开,宁烛喊道“诶,我可不是无饭可食,呐”宁烛示意他看向不远处,黄衣女子端来了饭菜,走近看时,那镶金的玉碗,玉筷直入眼帘,饭菜香味扑面而来,味香而且色美。
路清帘嘴角轻笑,看向宁烛“宁姑娘好雅兴,出门随身都带了厨子,在下佩服。”
黄衣撇了撇嘴,微恼的看向路清帘“你才是厨子呢,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我怎觉得你这佩服有点口不应心呢,路公子觉得这饭菜与你适才要慷慨赠我之食可能相比?”
路清帘正欲答话,有一男一女从门外走来,神色慌张,沉声道“清帘,我们正找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话说完,才发觉这客栈里的大多数人都在看向这边,注意到一旁的女子,正手拿玉筷准备吃饭,饭食最有烟火气,可在她面前也变得高贵了起来,他看着宁烛不禁征了征,复问道“清帘,这位姑娘是谁,可是你的朋友?”
路清帘看自己的师兄呆呆的看着她,不禁轻叹“这位是水江宁家宁烛姑娘。”
那男子走上前,眉眼满是笑意,礼貌道“宁姑娘,我是无望山林彦书。”
宁烛不紧不慢的将口中之食咽下,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他,林彦书一袭青衣,身材高大,满脸笑意,她轻声道“林公子好。”
与林彦书同来的那位女子撇了他一眼,看向路清帘“师兄,青虚山有变,我们须得速速赶去。”
路清帘眼眸微动,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林彦书看着宁烛,一边走一边说“宁姑娘,后会有期。”
宁烛轻轻一笑,继续不紧不慢的吃自己的饭食,这时红衣走来,附在宁烛耳边低声道“青虚山有蓝光闪现,必是星落剑打斗所致。”
宁烛吃完最后一块鱼肉,用手绢擦了口,道“走吧。”
青虚山林木旺盛,以盛产药草为主,历来多为医师大家所争抢,这些年达成共识,青虚山可供大家采摘药材,但谁也不能将其据为己有,宁烛三人走在山中,脚下皆是被毁的植物药草,狼藉一片,让人惋惜,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宁烛眼眸明亮,神色微凛,警惕道“分头找。”
红衣向南而去,黄衣向北而去,宁烛沉思片刻,正欲向东走去,看到脚下竟是干枯草,这种草制作的迷香,功力再深的人都逃不过,便采了些包起来放在身上,她用轻功跃过几个矮坡,听见树林后有声音响起,只听得一女子声音道“太好了,没想到我们刚下山就找到了星落剑。”
一男子声音也响起“我们这就回山将星落剑交给师父。”
宁烛嘴角轻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听这声音,正是路清帘,无望山小辈,也敢来取星落剑,宁烛正欲献身,却见有几个身着玄衣之人上前抢夺星落剑,看那玄衣人擅长阵法,宁烛心中一慌,霎时间,轻功一跃,穿过林木,趁几人打斗间将星落剑夺了过来,刚拿在手中,路清帘又夺了过去,宁烛邪魅一笑,抽开剑鞘,纵身一跃,消失在林木之中,那玄衣人的阵法却没能困住路清帘他们,落荒而逃,宁烛冷冷道“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他们。”
路清帘他们回到客栈时,宁烛悠然的坐在靠窗临街处饮着茶,桌上的果子并未动过,她悠然的神态好似她一直就在这里,从未离开过一般。
有极快的脚步声走来,愤愤的声音道“宁姑娘,为何要抢我们的剑?”
宁烛抬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林彦书,轻笑道“林公子是在质问我吗?”
见她神态轻柔,眼中满是笑意,林彦书的愤怒就消了一半。
宁烛小的时候不明白生的好容颜有何用,不当吃不当穿的,还受人嫉妒诋毁,如今看来还是有些用的,天下男子,又有几人能不为女子的姿色倾倒呢,就算不被倾倒,也不至于太过凶狠。
林彦书冷静了下道“宁姑娘,那星落剑于我们无望山很重要,还望姑娘归还。”
宁烛邪魅一笑,正欲说什么,只见有剑已落在她的脖颈,她的惊讶一闪而过,便又恢复淡然之色,冷笑道“这是第一次有人把剑放在我脖子上。”
此时已过了正午用饭时间,客栈里的人并不多,少数的人都惊讶的看向这边,只叹这人有胆量,昨日刚说过这是水江宁家宁大小姐,今日便把剑放在了她脖子上,因宁烛来此,昨日来凑星落剑热闹的人离开了大半,谁也不会为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星落剑得罪宁家,当然除了那些有名望的门派。
在楼上刚整理好衣物的红衣下楼看到这一幕,飞身一跃,大喊“真他娘的有胆量。”
宁烛微微转动头,那剑便也转动,并未伤她分毫,笑道“路公子,真要杀我?”
路清帘看她满不在乎,一切在她眼中依旧如微尘般,冷冷道“宁姑娘可愿归还剑鞘?”
宁烛眼眸中闪过一丝狡猾之色,一脸无谓“不过一剑鞘罢了,见者有份,你们拿你们的星落剑,我就要个剑鞘,不可吗?”
林彦书见她面容坦荡,毫无俱色,心想星落剑在手,剑鞘给她倒也没什么,看向路清帘低声道“清帘,不过剑鞘罢了,给她也无妨。”
路清帘也并不想得罪宁家,瞬间收回手中的剑,宁烛感到一丝痛意一闪而过,眉头微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颈,是血。
她面色凝重,神色微恼,漆黑的眼眸紧盯着路清帘,红衣看到宁烛脖颈血迹上前就与路清帘打斗,宁烛眼中充满厌恶,冷声道“红衣,住手,去找人打一把剑鞘,送给他们。”
红衣虽不情愿,却还是住了手,众人见宁大小姐竟会吃了亏,都不禁唏嘘,各自散去。客栈又恢复了以往状态,嬉笑声,斗酒声。
“小姐,我给你上药。”黄衣也从楼上走下来,蹲在宁烛一旁心疼的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之上一道鲜红的血迹。
宁烛伸手制止了,眼中充满狠厉,嘴角邪笑“没用的,剑上有毒。”
“我去杀了那个姓路的。”红衣转身就要去找路清帘。
“红衣,我与你说过多次,你这粗鲁冲动的毛病要改。”
“小姐,他都这么欺辱你了,我怎么不去打他。”
宁烛轻叹,在青虚山她与路清帘交过手,知他功力,道“打什么呀,你又打不过他。”
“那就任由他欺负啊?”红衣双手交叉,愤愤然的朝楼上看去。
“我是任由别人欺负的人吗?”宁烛撇了红衣一眼。
红衣眼珠转了转,蹲到宁烛跟前“小姐,是我欠考虑了。”
夜色渐深,黄衣红衣整理好床铺,熏了香,站在那里,看着宁烛悠然的坐在桌前,还津津有味的看着书,红衣叹了叹气,抓了抓头发“小姐脖子上的那道疤痕再不清理就要留下疤了,小姐的脖子那么漂亮,若是留了疤可怎么办啊?”
黄衣也叹了叹气,又摇了摇头“你说,这路公子生的俊朗,怎么看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言谈举止也都甚是有礼,尤其他那双眼睛生的真好看,深邃有光,鼻子也好看,嘴唇也好看”
啪一声,红衣打在黄衣肩上“说什么呢,他那种人生的好看有什么用。”
黄衣回过神来,憨憨的笑了笑“我是说,他生的好看,怎么就这么坏呢。”
二人嘟嘟囔囔很久,楼下客栈里的最后一桌客人也已去休息,月光明亮,打在屋顶上,平日里这个时间,宁烛已经歇下,今日却还饶有兴致的看着书,黄衣红衣不停的点头打着瞌睡,眼皮重的睁都睁不开,也不敢催她歇着。
“铛铛铛。”
几声响亮的敲门声震醒了打瞌睡的红衣黄衣,只听宁烛轻声道“开门。”
林彦书慌忙的走进来,面色沉重“宁姑娘,今日白天是我们得罪了,还望能给解药。”
宁烛翻动书页的手顿了顿,并不理睬他,林彦书走近他又道“宁姑娘,只要你肯给解药星落剑都可以给你。”
宁烛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并不看林彦书,她只觉得有些累,便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宁姑娘,我师弟他若没有解药,怕是熬不到明日。”
宁烛眉间有怒气浮动,本来打算若是他们来要解药就给他们的,没想到那个路清帘还真是能撑,害的自己大半夜了还在这等他,若不是有爹爹给的清凉珠早就撑不住了,便没好气道“他还知道熬不过今夜啊,我看他挺能忍的,不妨再忍些时候。”
黄衣看林彦书着急的马上就要落泪,她跟在宁烛身边最久,自是最知她的心思,道“我家小姐脖子上的毒还没解呢。”
林彦书突然反应过来,手中拿出一瓶药膏轻笑道“这是治疗外伤的药膏。”
黄衣皱了皱鼻子,没好气道“治疗外伤的药膏还用你们给啊,那剑上有毒。”
林彦书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轻叹“没有毒,是我师弟施了幻术只是想吓一下宁姑娘。”
宁烛珉紧嘴唇,牙齿轻咬,低垂的眼眸满是怒意却极力隐藏,随后她轻声道“你师弟中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你去找些童子尿喂他喝下就好了。”
红衣黄衣不禁笑出了声,待林彦书离开,黄衣急忙走过来给她脖子伤口处上药,宁烛早已困的不行,上药的时候竟坐在那里睡着了,黄衣抱她去床上,她睡觉向来极轻,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道“红衣,把解药给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