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的吃了一碗茶,彧心想着她应该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吧,不然也不会这么严肃,看她的情形,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心情好像平复了许多。彧一边吃茶,一边等着曼娘开口,曼娘在心里踌躇了好久,终于还是说话了,道:“我原来的身子留在你那儿,你是知道的,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身子是什么?你说你和我有婚约,我都不知道,那婚约又要如何作数?”
彧也确实好奇,她的肉身明明被她的影子占了,但她现在却能像个正常的人那样生活,这段时间的相处,她除了不思饮食外,别的和正常的人没两样,自己也仔细的观察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自己确实不解,问道:“我确实好奇你没了身子,为何还能像正常的人一样生活?”
曼娘淡淡的道:“我这身子是用桃木枝做的,我的本命桃树。”
彧听完,心里一惊,难怪自己找遍了天上地下,找遍了五界的每个角落,都没找到她的元神,原来是竟然又有了新的身子,心里又多份恼,她宁愿要木头做身子,也不愿和自己在一起,明明自己才那个她最该嫁的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曼娘看着彧的脸色不是很好,想着不知哪句又惹到了他,便再不说话,曼娘不说话,彧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坐着吃茶。
半晌,曼娘还是没忍住,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心情也好了很多,你事情也挺多的,要不你就回去吧?”
原来请他吃茶,不是因为他做了这么多,陪了她这么久,感谢他,而是要他离开,才请他吃茶的,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忘不了公子蚩,他已娶了别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拒绝自己呢?
彧问道:“怎么,难道娘子还忘不了他?”
曼娘一听,自己的心事被人说中,但嘴上还是不承认的,反驳道:“没有,我早就不记得那个人了。”
彧道:“既然如此,那娘子为何要赶为夫走呢?”
曼娘被问得有点乱,慌乱的说道:“谁是你娘子啊?你别乱说。”
这一下彧真的认真的坐好,正色道:“你我的婚约是你母亲亲自定与我的,还有婚书为证,你母亲亲自按的手印,定婚时你还在你母亲的肚子里,你母亲本想在精灵国生产的,但当时你生父在抓你母亲,不得已,你母亲躲到了桃山,她一路躲避你父亲的追捕,动了胎气,你早产了,她也难产而亡,临终时把你托给了桃山山主,也就是公子蚩的爹,并告诉他我和你的婚约,山主当时就派人把你出生的消息送给了我,但你早产,而且你的生父正在到处找你母亲和你,我也就把你放在了桃山的仙泽里孵化,让你在那里生长。但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和桃山的少主相爱了。因你母亲的身份特殊,而后你又被当年的泽霖国主赐婚给了他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龙篱,但你和他们都没有姻缘,自然是不会成的,那样做的结果就是你要受很多的苦,但最后都不会圆满,你今天嫁不了公子蚩,那是天意,注定的。”
曼娘这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世,确切的说是前世的身世,没想到自己前世欠的债,被追到这一世来了。
看来真是不能随便欠人家债啊,尤其是这种姻缘债,这欠了,一辈子还不清,还要拿下辈子去还的。也不知道我前世的母亲是怎么想的,我还在肚子里就把我许给人家,是不是我母亲当时很穷,没钱还债啊,不得已只能把自己还没出生的女儿拿去抵债?
曼娘胡乱想了一通,也不吃茶了,径直的往自己的屋子走,走时说了句让自己都没明白的话:“前世和我有什么关系?”
把彧晾在那树下,是啊,前世的她和这世的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田镇一个稍稍富裕一点的凡人家的孩子。
彧想到这些,也回自己的屋了,自从这次谈话之后,两人都关起自家的屋门,互相不见。
但奇怪的是彧始终都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既然他这么喜欢住,那就让他住好了,曼娘还是每天打理院子,清理水滁,想着自己的余生都要生活在这里了,那就要把这里打理得繁花似锦吧,才对得起自己,这样想着,就更卖力的干活。
尽管自己现在不需要吃饭,但自己还是需要穿衣和别的开销的,以前自己赚的钱都放在了桃花那里,现在桃花也随着那个女人嫁到公子蚩家去了,想着那些银钱是要不回来了,也不好去要,便只能自己重新去赚吧,自己也没什么别的长处,只会酿酒。
院子打理得差不多了,就想着出门去找个差事,这天,曼娘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关键是要打扮得不要让别人认出来才好。
收拾好,推门走出去,可能是在一个闭塞的空间呆久了,刚一来到街上,就感觉热闹的不得了,心情顿时也好了很多。但站在街口不知要往哪里去找事做?
站了会儿,突然想起桃花酿来,那是自己家的酒坊,只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酒坊的水源枯竭,酒曲和酒坏掉,酒坊是彻底废了,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好点没?心里这样想着,就往酒坊的方向走去,这条路非常的熟悉,从小就跟着母亲走来走去,那段时日是曼娘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所有的辛酸母亲都给自己扛下,剩下的,就只剩下快乐。
也就是半里路的样子,没走多久就到了,眼前的景象简直没法相信,和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法比,当年红火的酒馆和酒坊都不见了,现在见到的只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房屋茅舍。
酒馆临街的门锁了,曼娘便从酒坊的大门进去,大门倒是没锁,一推就开了,里面已破败不堪,曼娘穿过酒坊的院子,从院子里的门走进酒馆里,里面的摆设还和原来的一样,桌椅板凳都整齐的摆着,沽酒的酒垆上放着算盘和酒盏,酒垆里靠墙壁摆着一排酒缸,墙上挂着各种型号的酒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