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起床呢?这都睡到了一天一宿了?怎么,这是连着睡呢?还是另有隐情。”
千帆山主实在忍不住了蓝慧文的胡说八道,用手敲着桌子不耐烦的说,“我今天来这里是办案的。不是来和你喝茶,聊天,吃火锅呢。大势力一早带着鸟族在九阳栈门前报案了。”
“哎呀,掌印大人,这话说得,嫌弃我伺候的不周到?”
蓝慧文赔着笑脸,转头看向雷晓佳热情的招呼着,“雷神算,麻烦你再上些菜来。”
“来了。”
雷晓佳满怀热情地飘然而至,春风满面,飘飘一礼,甜美的声音冲刺着整间火锅店,“山主请慢用。”
“我在这里待了一天了。无情阁的人还在等消息呢。”
千帆老人满脸担忧,往火锅里下菜的手可没有闲着,“聚宝阁的山林里一夜之间妖族伤亡惨重。就连那里栖息的小兽都受了牵连。她们俩昨夜可是去了聚宝阁那边。有重大嫌疑,你还在这里和我喝茶,聊天,吃火锅。我吃的下去吗?”
蓝慧文冲着面前两摞子盘子,默默的咂咂嘴,继而春风满面,继续周旋,“掌印大人,你也说了是嫌疑人。嫌疑人始终不是罪犯。怀疑一切是我们办案的宗旨,可是什么事他也得讲证据不是吗?你老不能光听信大势力那只乌鸦的一面之词。整个九曲城都知道无情阁主和云鹫宫主狼狈为奸,你老人家不会是没听说过吧?”
“嗯,不光是听说过,我还说过。”
千帆山主不以为然的说,“我就是担心那俩蠢丫头一个心血来潮去了聚宝阁。那样的话,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你老···老这话说的也太······那是俩小姑娘。再说了,你怎么就一口咬定她们是去了聚宝阁。也许,可能就在山前的草地上坐下来聊天,看会儿星星。这不是回来晚了吗?睡过头了。”
蓝慧文清楚地知道这两人去了聚宝阁,也知道现在还没有回来呢,更明白千帆老人的担忧,毕竟,在这里被冤枉的人数不胜数。
有靠山的被撵出九曲城,没靠山的被银九玄直接猎杀了。
不管是那种情况都不愿意发生在她们身上,反正你没有当场抓获,即便是她们到了现场也不是凶手。这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欺负弱小的弱者。就算是对银九玄有怨气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杀进云鹫宫。这种残害弱小的勾当她们干不出来。
“王伯伯,早啊。”
梅成衣梳了一个朝天髻,上身浅粉色穿窄绣斜襟儿小褂,下配一袭粉色长裙,手里拎了一条香帕,笑眯眯的挑帘出来,热情的打招呼。
蓝慧文看了一眼店里亮着的灯,扯了一下嘴角,没有憋出一个字。
“早啊。衣衣。”
千帆山主笑呵呵的说,“天亮早着呢,刚擦黑儿。”
梅成衣忽而抬手拍拍脑门,眼珠咕噜噜一转,哎呀一声,满脸悔意,“对不起啊,昨晚上喝大了,睡过头了。”
接着很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眼泪叭嚓囧样儿更显得楚楚可怜之姿。
这时候一身素衣的白星宇才端着一个盘子,神情萎靡的走了出来,冲着梅成衣努努嘴,心不在焉的说:“把这个给王老抠送去。正宗的玉液琼浆,告诉他:别喝多了。上头。”
我看你俩才真的上头!
这事闹的哪一出?
王千凡冷眼看着这两个人的表演。
蓝慧文微不可查的长出一口气:回来就好。
“哎呀,你们俩啊。吓死个人来。”
雷晓佳生怕她们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意大声说,如此明目张胆的通风报信,完全是拿王千凡当傻子,
“聚宝阁昨夜出了大事了:整个聚宝阁的幽林里死了很多鸟兽。知道吗?粉身碎骨的那种。我还以为你们遭遇了什么不测呢。”
“你才遭遇不测呢。怎么说话呢,诅咒我们呢。”
梅成衣接过白星宇手里的托盘,转身之际冲着白星宇眨一下眼睛,白星宇咧咧嘴,瞬间之后各自恢复如初。
梅成衣还不忘了和雷晓佳继续拌嘴,“我和老大可是良好居民。就是昨天喝的有点多。还粉身碎骨,你当银九玄是摆设吗?”
“嘁,银九玄?谁知道是不是他监守自盗。”
白星宇立刻把银九玄推上了风口浪尖,为了摆脱杀妖嫌疑人的身份决定先下手为强,“邪神痴梦,杀人,杀妖只需要把他们引入梦境即刻。邪神痴梦的幻梦夺魂之术我们可是领教过的。”
雷晓佳不动声色的给她竖起大拇指。继而招呼其他客人。
明是非换了一身服务员的行头,再次见到梅成衣时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情愫。走到吧台上边瞪了一眼白星宇,小声训斥:“你当这是九凌关吗?竟然夜不归宿。到底去哪了?”
白星宇低头扒拉着算盘,十分不满地说:“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当然是找出路了。我们找到东门了。”
明是非拿起一块抹布,擦拭着吧台,脸色瞬间缓和了很多,言辞里依然带着满满的责备之意:“银九玄能在这里安逸的活着,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天家不下令调你回去,是不是假你之手查银九玄?”
你以为你谁呀?动不动就教训我。若不是怕被天家利用,我用得着夜里不睡觉爬山玩?你当我很闲吗?
“别擦了,再擦都掉漆了。到别的地干活去。”
白星宇倏尔抬头咬唇怒道,“没点眼力劲。看不到客人多雷晓佳一个人忙不过来吗?”
“这还有我呢。明小弟不着急,慢慢擦。”
梅成衣眉眼弯弯,唇角翘起,坏坏的一笑,想着白星宇坏坏的弄乱自己的一头秀发心里就不舒服,明是非围在吧台搞卫生,分明就是变相的审讯。
“梅成衣,你故意的。”
白星宇挑眉冷眼看着梅成衣,用唇语警告她,“你小心我告诉他你使美人计。”
梅成衣像一只蝴蝶飘到白星宇面前,顺手拿起一个竹筒杯,冲着她做了一个挑逗的姿势,不紧不慢的用唇语回击:“你说呀,这么多天我也看出来了,他很有可能是你们那边的!”
“你们俩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成何体统?”
明是非放下手里的抹布,冷眼看着白星宇,眼睛直接忽视梅成衣,“哪个教官教你的?”
“来了吧?”
梅成衣得意的一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冲着白星宇吹了一口气,急忙去接自己的果汁。
与明是非擦肩而过时,明是非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忽然鼻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倏尔拿起手里的抹布捂了上去。顾不得继续训斥白星宇,匆匆向后院走去。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明是非,还是被眼尖的白星宇发现了秘密,即刻挺直了脊背贴着吧台里的柜台,脚步横移,扭着脖子往后院瞅,“流鼻血了?为什么?”
嗖,
一条沾着血的抹布飞了过来。
白星宇倏尔回头躲过飞来横货,抹布夹带着风声直线飞去。雷晓佳端着盘子正在忙着给客人上菜,听到身后传来风声。面不改色的唰的一下将菜盘子均匀的摆放在客人的桌子上。佯装不经意的扬手挥了一下手里的托盘。
横空飞来的抹布‘啪’的一声砸在托盘上,噗的一声被一股力量弹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本着王千凡就飞了过来。
‘啪叽’一下胡在千帆山主脸上。
整个火锅店里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的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吧台里的白星宇。令云鹫宫主银九玄畏之如虎的人会怎么处罚这个小店主。
身为当事人的白星宇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有限状态。一步回到吧台趴在上面瞅着梅成衣,不满意的说:“少喝点吧,一颗三万啊。这一竹筒比你的工钱都多了。”
梅成衣翻个白眼,鄙视的说:“资本家。”
~
“哎呀,你们这吃火锅还送手巾啊。”
千帆老人若无其事的把落在脸上的抹布拿下来,雷晓佳用托盘挡着脸,快速的跑向配菜间,店里的客人们纷纷露出失望之色。
“就是这条手巾有点脏啊。能换一条干净点的嘛。”
千帆老人用手捏着抹布的一角,上下抖动着在蓝慧文面前晃了晃,“这是人家用过的,我是不嫌弃啊。这不是怕你们的服务员不乐意吗。”
蓝慧文嘴角抽搐一下,刚要开口,千帆老人就把抹布塞给他了,“换个新的给我。买一条毛巾还要两个大钱呐。”
“你老人家这是趁火打劫吧?”
蓝慧文压低声音,却不得不照办,抬手将一条雪白的云丝络纱丝巾逃出来递给他,不情愿的说,“你明知道他们俩不是凶手,还要在这里等着。这人就在这呢,你什么也没问?”
“这个给她们。”
千帆老人把一份写满了字的,泛黄的纸张从草帽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顺手把云丝络纱丝巾踹怀里了,笑眯眯的说,“这条丝巾挺贵的吧?我给我闺女捎回去。谢谢你们的招待。”
千帆老人不换不忙的站起来,冲着吧台里的白星宇点个头,笑呵呵的说:“丫头啊,你们是聚宝阁密林惨案的最大嫌疑人。在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许离开九曲城。”
“不是,王伯伯,我们有不在场证明。聚宝阁内现存的所有小妖可以为我们作证。”
梅成衣对这个突然掉下来的大帽子反感至极,但是,案发期间却是在聚宝阁,还是在案发现场,之所以这么理直气壮的撇清罪名源于聚宝阁的小妖的通风报信。
白星宇看了一眼急于身边的梅成衣,扫视一下殿内的食客。这些家伙没有一个人是在认真吃饭,却又做出一副认真吃饭的样子。
王千凡的目光不是看着忙于申辩的梅成衣,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这个老骗子一定是有玩什么坏呢!
东门。
九曲城的东门通向蓬莱,那是银九玄做梦都想要去的地方。打开东门的力量却不是他一个邪神痴梦可以做到的。
“衣衣,不得无礼。这是九曲城,聚宝阁的小妖只是小妖,不可以为你作证。”
白星宇嘴角含笑回一个温婉的微笑,出言阻止梅成衣继续申辩,他和别的女子一样都是被精挑细选的修士,都有一颗仁心。只是这次的选角儿人的眼神有点儿不济。
这个梅成衣是大修罗战神的转世,上一世的蒙冤受屈让她怨念护心,面对任何人的突然靠近都会升起一股怨怼之意。就是这股怨怼之意才会有银九玄屡次失败。
“我们确实在案发时间内到过聚宝阁的草地上,观星,聊天,散步。但是这不能作为你我逃避成为嫌疑人的证据。”
千帆山主对白星宇的表现深感满意。
梅成衣还想说什么,被白星宇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嘴边,众目睽睽之下妖娆的一笑,语气轻浅的提醒着梅成衣什么话不能说:“东边那桌没有客人了,赶紧撤锅,在这里做人做事都要勤快些。懒人谁稀罕收留你,你当我这是云鹫宫吗?”
梅成衣委屈的看她一眼,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回眸不满意的瞅着王千凡,倔强的说:“我们真的有不在场的证据,昨夜······”
“昨夜我们俩干了一件蠢事,回来后竟然脑子发热拼酒玩。结果就起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白星宇倏尔纵身越过吧台,歉意满满飞落在梅成衣身边,冲着王千凡大声说,抬手一巴掌拍在梅成衣的肩头,故作腼腆的低了一下头。
心知这位没有任何权斗经历的傻妞不懂得九曲城的险恶,说教已经来不及了,那就进行恐吓吧,借势将脸搭在她的肩头,将声音压倒最低,
“不想回家你就把东门暴露出来。”
梅成衣更加委屈了,也知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若不是老大的阻止,东门的秘密就被自己傻傻的暴露了。
演戏么,就要演全套。不能让老大一个人担风险。
垂在大腿处的手伸出两根指头捏住自己的一点皮,使劲一拧,疼的眼泪嗦唆的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