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离捧着阿菱一路奔跑,到天涯海阁时天已近黄昏,再见帝爻时,帝爻正在好奇为何西陵离去而复返如此急性,便问,“阿离,你还有什么事吗?”
西陵离扑通一声跪下,捧着阿菱递到帝爻跟前,苦兮兮的说道,“阿爻姐姐,阿菱……你快救救她……”
帝爻站起身接过阿菱残破的身躯,仔细打量,摇摇头,“怎么会这样,神形俱灭,究竟是谁如此歹毒?阿离,发生了何事?”
西陵离只是关心阿离能不能活,又问道,“阿爻姐姐,她还能救吗?”
帝爻微微摇头,“没办法了,她本就只剩百年修为,如今更是被人捏碎了原神,我没有办法。”
西陵离一听,委屈的哭出声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连阿菱这一个朋友都不留给我……”
帝爻觉得有事情发生,一再追问,“告诉我,是谁杀了阿菱?”
犹豫片刻,西陵离含着眼泪抽搐道,“是战神玄战,他压迫羲琰回天族,又设法逼我离开羲琰,阿爻姐姐,他们是神,为何连一个小小的阿菱都容不下,我要怎么做?”
帝爻眼神闪出一丝愤怒,冷淡的问道,“你说玄战,他在南荒?”
“是,就在后山的小木屋……”西陵离话未说完,帝爻身影已经消失在屋里,一股肃杀之气冲入后山,那肃杀之气更是惊动了旁边屋子的伊墨,等伊墨走到帝爻的房间,却只见跪在地上的西陵离,问道,“发生什么事?”西陵离只是含着眼泪,伊墨顿时明白了什么,站在原地,满脸的担忧。
这厢帝爻一个闪现出现在玄战身后,原本被羲琰生生斩断父子关系的玄战还站在原地发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出现,玄战顿时心跳加快,不敢回头。许久,帝爻冷冰冰的说了句,“玄战你好大的威风!”只是一句话,玄战激动的心,忍不住颤抖的手缓缓回过头;
帝爻熟悉的脸,竟叫玄战不敢直视,扑通一声跪在帝爻跟前,尊一声,“神女!我终于见到你了!”原本玄战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说,可面对帝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还未看清帝爻的脸;只听得帝爻依旧只是冷冰冰的问道,“你一到天涯海阁就起杀务,竟叫我好生难堪?”
玄战哑然,他哪里知道帝爻和西陵离有什么关系,更不知帝爻会为何发怒,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到半空又深深的垂下,过许久,空气似乎一瞬间凝固,玄战竟不知作何回复,沉寂许久,才缓缓说道,“公主,这么些年,您过的可好?末将曾无数次梦见公主,即便知道公主复生就在天涯海阁,却始终没有勇气踏入一步,今日末将处理家务,无意冲撞,还请恕罪。”
“玄战,若你真念当年,就善待西陵离,你是神族太子,你的儿子不一定只有羲琰,大方一些,成全他们便是。”帝爻本不愿与玄战言语,可想起西陵离,还是多说了一句。
玄战原地思索片刻,又见帝爻开口,实在没办法推脱,只好硬撑着答道,“公主有旨,末将不敢不从,羲琰已经与神族自断干系,我也不会再难为与他,只是,公主复生于神族乃是大事……”
“我早已与神族没有关系,你不必告诉任何人见过我,玄战,前尘旧事都已覆水云烟,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至于你手上的血,自己去擦干净吧!”帝爻说罢,人已经消失在屋里。玄战感觉不到帝爻的气息,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却又有些失落,心中似有一个大窟窿,像失去了什么。只见他一只手捂住心口,无奈的深深叹息,最后只得带着许多的不甘回了天界。
帝爻回到天涯海阁的屋里,见西陵离失落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阿菱的残叶,一见帝爻;眼中的泪水还在眼角挂着,带着哭腔,问道,“阿爻姐姐,你回来了?阿菱彻底枯萎了……”
帝爻默默看着西陵离,安慰道,“阿离,我会度化阿菱的残魂,帮她入轮回。你不要难过,从今往后,没有人敢再为难你,这四海八荒,六道三界,你只管横着走便是。”
西陵离抬头深深的看着帝爻,即便是昶梧,即便是羲琰,也从不敢许下如此霸气的诺言;想必这一次,帝爻是真的动怒,有帝爻的余威,玄战再不会为难西陵离,雷泽苍龙也会额外对西陵离关照,西戈白重帝君更不敢轻易造次。无论神魔,西陵离再无人敢动。此话一出,西陵离感动的稀里哗啦,哇的一声扑到在帝爻怀中哭出来。
伊墨静静观察许久,趁帝爻收拾玄战的功夫,连忙炖上一锅人参老母鸡汤,见帝爻与西陵离二人情绪平息,大步端着一大盅参汤进去。易北寒躲在伊墨身后,见伊墨进屋也连忙跟了进去。
“爻儿息怒,生气对身体不好,为夫为你炖了点汤,过来趁热喝了,解解心中郁闷。”伊墨好声好气的将鸡汤搁在桌上,又用白瓷大碗勺上一碗,端到帝爻面前,亲手喂给帝爻喝。
原本帝爻难得动怒,一见伊墨,顿时怒气全消。伊墨的汤都递到帝爻眼前,只轻轻张口,温暖清香的参汤便已下胃。可见伊墨是真的高兴,眼眸深处对帝爻的宠爱几乎溢出,淡淡的称赞道,“阿离,真是,也只有你才能让我家阿爻有此情绪,自她回到我身边,还从未生过气……”
西陵离以为伊墨在怪罪她,连忙低下头道歉,“魔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哎……误会,我是感谢你,阿爻这些年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今天发泄出来是极好的事,谢你还来不及呢!”伊墨说着,笑眯眯的看着帝爻,恩爱溢于言表。
这时易北寒也慢慢走到西陵离身边,半跪身子趴在西陵离大腿上,深情款款的说道,“阿离,我已经与天族断绝关系,从今往后我只是易北寒,只是你的夫君,我再不会舍你而去。”
看着易北寒言辞诚恳,眼神温和,西陵离再也忍不住扑进易北寒的怀中,含着泪说道,“羲琰,如今我害你自毁前程,你会不会怨我?”
易北寒拍着西陵离的背安抚道,“北寒此生,得你相伴,无怨无悔。”
帝爻见二人神情真挚,长袖一挥,西陵离手中的残枝瞬间化为无数的星星飞离西陵离的手掌心;西陵离好奇的想去握住,星星却如同精灵一般消失在屋子上空,一丝痕迹也找不到了。
“阿离,阿菱已入轮回,你放心吧!”帝爻轻声安慰道。
原本西陵离趴在易北寒怀中还有几丝不安,听帝爻一说,心中石头落地,无比感激的应道,“多谢阿爻姐姐成全!”
眼看入夜,易北寒才慢慢扶起西陵离,抱着西陵离往后山的小屋走去。一路上,除了偶尔几声蛙鸣,格外安静。西陵离静静的待在易北寒怀里,鼻尖挨着易北寒的耳朵,温柔的鼻息一起一伏,撩拨着易北寒的心境。终于他又做回易北寒,终于他完完整整的拥有了阿离,这是多么梦寐以求的时刻,前尘往事,竟如一场大梦,都不及此时此刻,二人心中的宁静和真实。
回到木屋已经夜深,月色朦胧,只屋里一盏煤油灯闪烁着;西陵离坐在床头,累了一天,此刻卸下外衣,身体顿时轻松许多。易北寒端来热水,柔声道,“阿离,来洗把脸。”
西陵离褪去钗环首饰,温热的脸巾铺在她的小脸蛋上,这种感觉竟叫她有些迷醉,一时不愿意动双手捧着小脸直到热毛巾慢慢冷却。她才缓缓放下,易北寒从身后抱住她,轻轻安慰,“阿离,以后有我在,再不会叫你受委屈了。”
西陵离不言不语,只是闭上眼靠在易北寒怀中,任由易北寒结实的胸膛贴上自己的背。许久,西陵离才缓缓拉开易北寒的手臂,只说一句,“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等油灯熄灭,一切归于平静,屋外水潭边只几声断续的蛙鸣……
玄战失魂落魄回到天族,白兰已经等候多时,一见玄战回来,抓着他的手追问道,“如何夫君一人回来,羲琰呢?”
玄战直直的看着白兰,心中空落落的,只轻轻将白兰拥入怀里,低声沉言道,“阿兰,许久我们不曾像之前在落霞镇时那般亲密,我感觉此刻心里好累好累,让我好好抱抱你,不要说话,好吗?”
白兰一头雾水,顿时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愣愣的点点头,任由玄战紧紧抱着,过许久,才听玄战说道,“阿兰,再为我生个孩子吧!”
白兰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问道,“夫君,到底怎么回事?你今日好生奇怪。”
玄战深深叹气,说道,“羲琰已经自断神籍,他宁愿不做天孙也要执意与西陵离在一起,而且现在他身后有魔皇伊墨作后盾,神魔难得太平,不好起冲突,我成全了他,由他做回易北寒。”
白兰脸色变了又变,沉了又沉,“夫君好糊涂,他要做易北寒,夫君便成全了?”
玄战叹息道,“天君那边我会去解释,但是阿兰,羲琰真的回不来了,我们才大婚没几年,我们还能有很多孩子,不是吗?”
白兰又气又恼,泪眼婆娑的看着玄战,几乎颤抖的说道,“可是羲琰是我与你相恋时生下,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苦命的孩儿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我身边,这一切都是西陵离的错,是她离间我们母子,迟早有一天我会叫她付出代价。”
眼看着白兰怒不可遏,玄战却丝毫没有感受,想起南荒与帝爻相遇的一字一句,玄战心如刀割,不愿意再理会白兰,独自走到书房关上门。白兰以为玄战是为羲琰恼火,也不敢追究,独自回到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