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她没离开,而是拉着他走走,父母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心里也是欢喜。
以拾还是满口的嫌弃,而说:你不用回家的吗?你家里不会担心你?
什么家,哪有什么担心,方华于是说:不会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他们尽管让我在外面闯。死活都不会管我……
都不会管死活,什么家?
以拾把这句话听进去了,而悄然观察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笑容满面,不过有些勉强。
方华:你可能不会知道这世上每天每人的遭遇,你只知道你失去翅膀的痛苦,不过那苦痛对你来说也足够了。只是你的伤痛只在砍刀砍下后那一刻最痛,而我们这些人是时时刻刻都痛苦难熬。没有尽头。你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就像是向阳开的花,孤独且美好。
以拾听着,心中感慨万分,也猜她,她是不想回去,而一直纠缠自己,就算重新长出翅膀来是她编的瞎话,也是因为可以暂时不用回去那个所谓的家。可以原谅。
方华继续讲:正因为如此,我就特别向往美好,向往美好的人与美好的事。我觉得你就挺美好,你的家也美好,你的父母也美好,你这一世,为人的这一世很美好。很让我向往。
以拾插不上话,但愿意听她讲。
方华:我娘早就死了,和我家族之外的男子成亲,家族知道后把娘给逮回来,强安给她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说她泄露机密,让家族给处死了。我爹就带我逃出来,结果逃的途中,被杀死了。我就被他们带回来,一直让我长到现在。让我做很多事情,让我砍杀好多天仙,得到翅膀,吸食养分,功力大增,虽然我也有份儿,但我实在不稀罕。功力对我来讲没有用处,我就只想好好的生活,不管生活在哪里,乡村还是集镇,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开开心心的活,有爱我的父母,有爱我的男子,就足够了。可现在看来,这几乎是做不到,我一辈子都享受不来被爱,只要我还在这个家族一天,我就无法拥有爱,我永远被操控,永远不自由。你还有盼头,你的翅膀会有长出来的一天的,虽然转世为人的天仙再长出翅膀的几率很小,但我相信你能。
方华鼓励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方华而说:若我长出翅膀来了,岂不是会被你砍去,拿去交差?那还不如长不出来。
方华笑了,笑容中兼带着眼泪,而说:至少,不是我亲自砍下的。
关于什么的事情谈了很多,没有关心她是否每晚都回去,正如她所说,她死在外面也没人管,而就一夜畅聊。两人都没有觉睡,就像真的在的在谈恋爱一样。在乡间的小路上来回的走,送走月亮,又迎来太阳。
麦子收完了,一部分留给自己吃,一部分拿来卖。本来是父母的活儿,而让以拾和方华两人包揽了,两人雇了驴车拉着麦子来集镇上卖。
两人坐在驴车上也谈天,方华就说:这是我第一次坐驴车,也是我第一次卖东西,会有人买吗?会卖的出去吗?
以拾依旧看着前方,并未看着她而说话,只是说:你还是不要说了,要是一袋都卖不出,你就自掏腰包给我买下。你的嘴,啥话不好说啥话。
方华还是笑,他说话怎么这样逗。
就赶快捂住嘴巴,不再说话。
集镇,占个摊位,摆开麦子来。两人就坐着守着,而不做什么。
方华等不住了,都一个时辰了一袋也没卖出去,这可不行,要是真给自己说中了,以拾不得甩脸子给自己看。他甩的脸子不少了,一次比一次更加难看,要是麦子没卖出去,他那张臭脸根本就无法想象。
她就离开摊位,四顾一下周围,来往皆人,但都无法停留。她于是大喊:麦子,新割的麦子,快来看看啊!
她又发什么疯?
而她喊完一声后就回头对他说:人家摆摊的不都这样喊嘛,喊才有生意不是嘛。你不来喊喊?
他不动,他不想喊。
而她看他不动,而自己就继续喊。
方华:麦子,新割的麦子!
她这一喊,竟招揽了生意,几人来看,不出一会功夫竟然都卖完了。
有个人前来看,还问:还有吗?
方华就说:没了,最后一袋已经卖给那个大娘了,你来晚了。
那人讪讪的离开。
以拾看空空的摊位,再看满满的钱袋,真有点佩服她。
两人又雇了驴车回家,还是来集镇的那辆。
这次以拾先开头说的话:若你实在不想回去,那就先住我家。可不是给你白住,你要给我的翅膀想办法,就算长出来会让再砍了去,也至少比长不出来好。
方华点头,说她会想办法,还谢谢他,愿意收留她。
两人美美的回家,而在饭桌上,以拾交代方华要常住,父母没有意见,还表示欢迎。自然,他们喜欢这个孩子。
今晚就收拾出一件屋子来,昨晚一夜都没睡,可把这两个人困坏了。两人卖麦子也累了一天,很早就睡下了。
他回他屋,她回她屋。
他自然睡下,睡前背上又添了些血印,还是痒。
她却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
她觉这里的床太温暖,太温馨不正常,睡前以拾的娘亲还笑着问她要不要洗澡,她说不用了,明天,明天一定洗。而就婉拒,躺下,这里这样温暖,可以一直待下去吗?能待多久是多久罢。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不再多想,也自然睡去。一觉到天亮。父母做好饭,依旧去田地忙碌,虽收成了,但田地里的活儿哪有干完的一天啊,也就早早下田了。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吃了父母备下的饭菜,方华问他:今天我们去哪,干啥事?
以拾放下碗筷,而说:今日我们去集镇上找活儿干!
方华又问他:不下田了?
以拾就说:田里没啥累活儿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挣钱。
方华看他格外认真的样子,也就说:好,挣钱去,挣钱养活这个家,养活父母,让他们不再累死累活的下田干活!
以拾盯着她,而脸上又是厌恶,满是嫌弃,心里就在说,那是我的担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父母,操什么心,真把自己当成我妹妹了?要是自己有这样的妹妹,早就给,给处理掉了,怎么会让她活到现在,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