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晨光破晓,哀嚎声四起,常徽来报,“黎卿,城内突现诈尸,多人被伤。”
诈尸?水凡扔了正在吃早饭的筷子,披上盔甲带了常徽和一小队人马赶到了城中诈尸的地方。
多具死尸伸直了双臂跛脚而行,城内的人因为害怕早已躲在自己家中,那些死尸寻不到活人,便四处游荡。感知到水凡他们的存在,死尸像是饿极的困兽见到食物一般向他们走去。
水凡抽出剑,身后的队伍也进入战斗状态,向着死尸砍去。
一轮拼杀下来才发现,他们手里的刀剑,只能阻碍那些尸体的行迹,却不能伤到它们的分毫。
日上竿头,聚集的死尸数量似乎多了,水凡觉察撤退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黎水凡,你还真是凡事亲自上阵。”
一见姒淮身批战甲,水凡心中更忧,能让姒淮披甲上阵,对手实力定在自己之上。
“这是咸族巫术操纵的僵尸,世子快走吧!我不能拖累你。”
听见水凡这般话语,姒淮皱眉,“你永远不知道,拒绝一个铁了心想帮你的人,是一件多么不礼貌的事情。”
水凡挽剑向僵尸刺去,咬破左手指在空气中画了道符咒,念道,“天地无极,十巫归一,拈指不弹,定如菩提!”随后手掌一推,那些僵尸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姒淮刚准备咬破自己的手指,却发现水凡已经念完了符咒,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黎水凡鲜血喷口而出,常徽大惊,“黎卿!”
姒淮冲过去一把抱住从马背上掉落的水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是你的路子?”
黎水凡摇头,“我功力有限,定不住它们多久,常徽,抓紧把被僵尸伤过的人带去驻地,请城内所有的医师前来救治。”
常徽有些担心水凡,迟疑道,“黎卿,你。”
“别废话,抓紧去,我死不了!”
“是!”
姒淮没有一丝犹豫,当即抱着黎水凡上了自己的马,飞奔回驻地,将她侧放在榻上,一掌贴于的她后背。
顷刻间,一股寒凉的内里传送到水凡体内,她无力反驳的笑道,“世子说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有!”
“是什么?”
姒淮没说话。
水凡继续问,“是什么办法?”
他收回手掌说,“我的办法同你一样,只是由我来画符念咒罢了!”
受了姒淮的内力,水凡精神了一些,碍于面子,她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躺着,便支撑着坐起来,“我当是什么好法子呢!”
“你这样做,总有一天会消耗殆尽的。”
“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可我活一日,就要护周朝一日安宁,再说了,我哪就那么容易死呢!”
“护周朝安宁?黎水凡,看清楚自己那点本事,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么?”
“如若所有人遇事都畏首畏尾的,那何谈家国安宁,我一人之力自然微弱,哪比得上你神功盖世!”
姒淮气的“哼”了一声,“你这嘴还真是不饶人。”
“你不惹我,我肯定不这样跟你说话!”
“白给你渡内力了!”姒淮看白眼狼一样的看着水凡。
水凡虽然虚弱,但是反驳的语气却很坚定,“一码归一码,难不成你救我就是为了数落我?”
以前黎晞是怎么做到提起他妹妹就能笑起来的?姒淮最终只是替她掖好被角便离开了,他的背影却依然傲娇。
夜间,水凡恢复过来后,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把受伤的人安排在城东的废旧酒楼里。
县师赶来道谢,然后又风尘仆仆的赶去城东酒楼里帮着照顾病患,黎水凡简单吃了些东西后,也跟着赶过去了。
待她行至城东,发现姒淮正在那喝酒,他看见水凡后把酒壶挂在马鞍上,“我刚好喝完,你就来了。”
“你怎知我会来?”
姒淮没说话,一副我很懂你的样子歪头瞅了她一眼。
水凡又问,“你来做什么?”
“巧了,以前曾经为我医治的神医也在此地,我将他接来送到这里帮忙了,我想着也许能碰见你,于是就慢慢喝了壶酒。”
水凡迟疑,“你该不会是下午被我气走了,现在想让我跟你道歉又道谢的吧!”
“原来你知道你下午惹我生气了啊!”
水凡见他气定神闲,栓了马问,“世子今日这么闲?”
闲?好像今天子羡也这么说过他。
二人走进酒楼里,那境况也是震惊。
大多的病人都是被绑起来的,那些人丧失了意志,需得制服住才能下针使其镇静。
一位年纪稍大的医者走来向水凡和姒淮行礼道,“此地不宜世子和黎卿久留,这些人神志不清,会伤到你们的。”
水凡道,“多谢医师关怀,若有需要我军中之人的地方,只管张口,我定全力支持。”
“却是需要人手的,县师的衙役终究赶不上军中之人的力气和速度,希望黎卿能增派一些人来。”
“好,我去安排,神医,请问您如何称呼?”
“不敢当。”那人作揖回礼,“在下姜氏别支,伊耆元。”
水凡惊叹,“您是神农之后,在下幸甚能遇圣医。”
“我向来行无定所,今日是巧了,赶上这幅景观,黎卿还需做好心理准备,我下针封住了这些人的经脉,可一旦他们彻底失控,会造成更多伤亡,万不得已,黎卿与县师要做好取舍。”
取舍,水凡向来不愿做取舍。
“有劳圣医,我现在回去安排,叫人前来,一切听从圣医指挥。”水凡四周环顾,叫来县师道,“我适才瞧了,这楼北面有一处空地,土质松软,那些身故的受害者,可以埋到那里。”
县师是个中年男人,一直奔波忙碌,额前汗水不断,听黎水凡这样一说,谢道,“黎卿费心了,多谢相助。”
水凡解开马绳,对身后姒淮说道,“这赵县师是个好官啊!”
“嗯,确实是。”姒淮转而问道,“你可看清了,可想明白了?”
“诸侯贵族玩弄权术,遭殃的是无辜百姓,我想的再明白又怎样,能一次平了诸侯众国的叛乱之心么?”
“此等胡话不可再说,心生怨怼会被抓住软肋的。”
水凡回头眼神严厉,“我还未谢你,能将云游四海的伊耆氏请来。”
见水凡眼神逐渐鄙夷,姒淮道,“你说的这么委婉做什么?觉得我们诸侯众国都这般霸势欺人,连救世济民的神医都不放过?你是对我有偏见,还是对诸侯氏族有偏见?”
他问的不轻不重,却是道在了水凡心里。但她转念一想,姒淮也是从生下来就得这不要命的重病,医者救治贫苦百姓是仁心,可权贵人家的病人不也是病人么?到底是自己那一瞬心胸狭隘了。
她说,“我们黎氏世代为周王朝掌管军事,地位虽重,却从没宣功夺主,本分至今,即便如此,也一直被诸侯国主们诟病。他们却还要虚伪的在穆王面前跟我们称兄道弟,我跟我大哥二哥没少被诸侯国的世子们欺负,我有时看不惯报复回去,父亲得知后还要惩罚我。”
“所以你就一棒子打翻一船人,难道在你眼里,我们都不是好人?”姒淮挑眉,“怨不得春猎时,你瞧我那般不顺眼!”
“那是你笑话我在先!”
“哦?”姒淮笑道,“春猎本就是猎杀的,你放一只兔子,不觉得好笑吗?”
“是你觉得好笑,我并不觉得。”
姒淮忍笑道了句,“幼稚!”
水凡翻了个白眼,心想,幼稚的人才会说别人幼稚。姒淮见天空划过一道紫色流星,皱眉道,“既然伊耆氏需要人手,你回去安排着,我有事,先走了。”
见他疾驰而走,水凡瞥了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