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岔路分离
“你们确定不和我去岭南?”裴玄确认道。
“不去啦,我们去岭南干嘛,你包吃包住?”花儿笑道。她们这几天扮男子都习惯用粗嗓子说话。
“那当然,你们是我救命恩人,养你们一辈子都成。”裴玄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三个姑娘不言而喻地笑起来,这话说得可太羞耻了,如果裴玄知道她们三个是女子一定会羞愧死的。
她们是不打算去岭南的,其一,她们刚刚北上,不想再返回;其二,她们知道岭南山高路远,是战乱之地,随时可能被敌军偷袭,没有比京城更富庶,更太平的地方了;其三,裴玄自称是京城大将军的嫡子,并没有真正体会过民间疾苦,如果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裴玄身上,万一被骗了怎么办?裴玄愿意收留他们,他的叔父如果不愿意,那当如何?她们不想把自己的命托付给别人。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眼下我们不想再走回头路,京城就在眼前,现在和你去岭南,又得奔波好久。”流萤解释道。
“那他日我们如何再见?”裴玄一直想和她们保持联系,在他眼里,这三个可以说是最好的“哥们儿”了
“这就难办了,我们穷得没什么信物。”花儿苦笑道。
裴玄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獬豸状,白若凝脂,是上好的蓝田玉。他递给小凤,看着她们三人道:“这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他日若需要我帮忙的,就给将军府或者岭南都护府看,我一定帮忙。”
花儿和流萤对视一眼,默契笑着道:“好啦,明白了。”如果不收下,这小子就会一直在这儿耗着。
裴玄郑重地点了点头,抱拳道:“保重,再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人目送裴玄。小凤手中的白玉似乎还有少年身上的温度,她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眼里不仅是对好友的不舍,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好奇,是难过,还是别有用意的舍不得。
三人踏上久违的陆地都十分惬意。
“嗨,还是走在地好,水路根本就是折磨!”流萤轻松地感慨道。
“是啊,坐船那几天动不动就想吐,哪有走在地上舒服啊。”小凤回道。
“你们呀,还是好好想想咱们下一顿饭的着落吧,还有在哪里过夜安全。”花儿在路边捡了一根竹杖道。
小凤捂了捂胸口,那里放着裴玄的玉佩,郁闷极了:“当初应该拒绝裴玄的信物,一看就价值不菲,放在我们这儿也不安全,万一遇到强盗怎么办,我们穷命一条,也保不了这玉佩呀。”
“呸呸呸,不会遇到,哪有那么多糟心事都被我们遇上。”流萤忍不住道。
花儿不置可否。
“等到了仙瑶山,投奔长平寨,兴许日子就可以改善了。”一位发须花白的老伯在她们身后说道。
此话引起她们的注意,花儿上前问道:“老伯,什么是长平寨?”
老伯看到花儿一身褴褛,浑身没一处干净,瘦得面颊凹陷,想来也是个可怜人,和善地说道:“长平寨是无数走投无路之人的去处,那里可保衣食无忧,可以清除为害朝政之人,让天下重返太平盛世。”
三人似懂非懂,看到老伯一面兴奋,十分不解,这样充满希望的脸,她们许久都未见过了。
“那加入长平寨给饭吃吗?”花儿问道。
老伯不可思议道:“长平寨就是为了苍生百姓福祉而存在的,怎么能不给饭吃。”
这一切听起来太过玄乎,花儿继续问道:“不用做事就有饭吃?”
老伯还想继续说,就被一旁的中年人在耳边打断:“爹,你和他说那么多干嘛,当心朝廷的奸细!”
老伯却不以为意:“朝廷自己的烂摊子都管不来,还管长平寨?一天到晚尽懂得收剐民脂民膏,哪有时间管我说什么,你看着小兄弟一定多日没吃饭了……”
“爹!”没等老伯越说越多,中年人无奈地拉着老伯远离她们。
“这长平寨到底是什么?”花儿看着父子俩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不由纳闷,甚至多了一丝向往,她想起十全书院读的《桃花源记》,长平寨是否就是桃花源那样轻松自在的世外之地。
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人便用树枝做了鱼叉在河里叉鱼,好在技术不错,叉了好多鱼,之后烤着吃,算是这几天吃的最丰盛的一次,唯一吃饱的一次。因为体力不支,她们没有赶到最近的村落,只能点着篝火在树林里过夜。
夜晚的树林里格外寂静,虫鸣鸟叫的声音异常清晰,花儿没有睡着,百无寂寥地看着天上的繁星,余光不经意一瞥,竟看到两道陌生而熟悉的身影——竟是黑白无常!真是大晚上见鬼,吓死人了!
花儿寻着他们身影望去,恐惧又有点激动,自己能否再见到刘老四呢?
白无常身形一顿,头由前往后直接调转一百八十度,而身体却不转,露出一张惨白,鬼魅的脸,还怪异地朝着花儿笑,花儿顿时冷汗直流。
白无常接下来的操作就直接让花儿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一条白影眨眼间瞬移到了花儿面前,距离花儿的面颊有一指宽,几乎要把花儿的魂吓出来了。
花儿看看流萤和小凤,她们还在熟睡,至少不会把她们吓到。白无常似乎察觉到花儿的顾虑,又是一副窃笑:“她们看不见我们,只有小妹妹你可以看到我们。”
花儿已经见过他们一次了,可是见到第二次还是瘆得慌,民间传言人死后,黑白无常会勾起魂魄下地府,那她是不是也要死了。
黑无常也化成一道黑影飘了过来,一板一眼道:“必安,别耽误时间。”
白无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上耸了耸哭丧棒,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花儿道:“请问二位大人,刘老四现在过得好吗?”
白无常听温便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滑稽的花儿:“他呀,现在不叫刘老四喽。”
“什么?”花儿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