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寻找活计

　　“他已经转世了，他也不记得你喽，忘得一干二净。”白无常似乎很乐意看到花儿悲伤的表情，可他并没有等到女孩脸上的悲戚。

　　“那他转世后过得好吗？”

　　白无常有点意外，叉手道：“他过得好不好，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花儿似乎也料到了，人鬼殊途，她又岂能过问鬼差的事，只是刘老四对自己亦父亦友，她不免担心。刘老四这一生也够苦了，若是转世投个好胎就好了，

　　白无常终于看到女孩一脸愁容，玩性更大：“他呀先是下了地狱，进油锅，走过了刀山火海，转世到了一个穷困潦倒，父母皆残的胎中。”

　　白无常不出意外地看到花儿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只是没有掉下来。

　　黑无常看不下去了，冷声道：“注意时辰！”

　　“哈哈哈——”白无常自认逗花儿有趣，尖利魔性的笑声阴森森地响彻树林。

　　黑白两道身影渐渐走远，今夜又有人殒命了。

　　花儿抹干眼泪，手不禁握紧拳打向一旁的树桩。刘老四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投胎都不能过上好日子，难道要坏人才可以过好日子吗？

　　树桩上树皮被打出碎屑掉落，而女孩的出拳的手也渗出了鲜血。她深感自己的无力，不得不被生活的车轮撵着走，生如蜉蝣，为什么她和刘老四、流萤、小凤还要降生……

　　接连几天，她们拼命赶路，终于差五十里就到京城了。就在她们为接近目标松一口气时，不远处传来马车辚辚声，最前方的是一辆马车，后面跟着三台牛车，各有车夫一人，载着三大箱货物，朝她们的方向缓缓驶来。

　　花儿三人皆是识趣地让路，没想到车队就在她们面前停下来了。

　　为首的车夫友善地朝她们说道：“小兄弟是去哪里的？”

　　三人皆没回话，但眼神不自觉地已经瞟向京城的方向，那车夫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一下就从她们眼神里读出了答案，毫不介意地一笑：“原来是京城啊，正巧，我的车队也要去京城做买卖，我顺便载你们一同去吧。”

　　男子一身青色长衫，头上包着一个青色幞头，文质彬彬，笑起来暖得像春日阳光，和煦美好，三人差点就被迷惑了。

　　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受过那么多的伤，三人都清楚，谁都不会做亏本买卖，这行人一定有问题！

　　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三人不谋而合，如兔子一般飞快地跑走了，那速度，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不拼命跑根本甩不掉，那一行车队的人都愣住了。

　　三人跑得直到再也看不见车队才停下，叉着腰，大口穿着粗气。

　　小凤拂拂额头上的汗：“终于看不见了，吓死我了。”

　　“我们穿得和乞丐一样，现在哪有那么好心，碰到路边乞丐巴不得躲得远远的，怕脏了车子，谁还会像他们一样无事献殷勤。”流萤上气不接下气道。

　　“看他们穿着尚可，也养得起马，怕不是人贩子？”花儿补充道。

　　“对对对，还没准真的是。”流萤应道。

　　“这一路上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刚才他一笑，差点就要道谢上车了。”小凤后怕。

　　抱着这份警惕三人终于来到了京城。

　　这是旻朝的国都，集市还算热闹，但街头巷尾还是能感觉到百姓生活得小心翼翼：买卖交易前的左顾右盼，交易时的速度之快，交易后的疾步行走；乞丐们被赶到固定的地方乞讨或者直接饿死在路中间；街上只有男人没有女人……房屋贫富贵贱区分明显，富人区的房屋美轮美奂，石板路平整干净，穷人区的房屋陈旧过时，有的屋舍出现隐患都未及时修缮，走的泥路上都有五谷轮回之物，甚至还有尸体……

　　云州尚且比不过京城，但这可是京城啊，一朝之都，一朝的政治、经济中心，尚且如此，可见圣上的不作为、官员的腐败。在这里讨生活似乎也不太容易。

　　“花儿，你看。”小凤指着前头。

　　三人走近，借着墙体的庇护，往两墙之间的裂缝看去。她们看见了“熟人”，是在路上遇见的那一行车队。

　　他们正在卸牛车上的货，其中一口大箱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属实让花儿三人惊讶了一番——是和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这些孩子都以熟睡的姿态被装进箱子，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他们把人搬到哪里去？”小凤不安道。

　　流萤脑海中涌起恐惧的回忆：“是人贩子，或者绑架孩童的。”

　　花儿握住流萤的手，三人相觑，气氛顿时如结冰一般凝住，当时车队为首的那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竟然是做这等祸害别人后代的勾当。人与人的信任真是世上最奢侈的东西。

　　“我们接下去怎么办？得找个地方落脚。”小凤道。

　　他们在云州时，乞丐有破庙歇脚，可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得到哪里落脚呢？街上几乎没有女子，显然是治安欠缺，她们又是女儿身，得赶快找地方寻求庇护。

　　“你们还记得仙瑶山长平寨吗？”花儿提道。

　　“花儿，是遇见的老伯说的吗？那个靠谱吗？”流萤道。

　　小凤也不敢确定：“说什么能保天下太平，如果能保百姓无忧的话，那就是佛祖喽。”后面一句她特地放轻声。

　　“说不定他就是要干佛祖干的事，但他是人。”

　　“哎呦，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佛祖、圣上身上，不如寄托在自己身上，花儿，你要去长平寨对不对？”流萤问道。

　　“我想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如果你要去，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小凤呢？”流萤问道。

　　“我……”小凤似乎还没想好，眼下京城也乱，找到栖身之地是迫在眉睫的事：“我想去找个丫鬟的活，我看过大户人家的丫鬟，吃穿都不差，京城权贵那么多，我干活也卖力，应该是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