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六节 点灯
走过了春的明媚,夏的繁盛,便与秋不期而遇。云霄殿的菊花应季而开。夏日繁花落尽,终是飘进了秋的门扉,银杏树的叶子在秋风中刚刚泛黄,还有那几株不感季节的桃花树依然盛开着。
季节更替,花叶参差不齐,云端细心的用剪刀将花园的花枝修剪错落有致。
一旁,本心身披粉色绒领披风,俯身拾起地上一片发黄的叶子。站在浅秋的花园中,看落花积满庭院,想起了那句,谁念西风独自凉!心中,便有些寂然,终是有些薄凉的季节,有些盛夏遗留下的繁花也渐渐沉了下来。
云端看出本心的善感,停下手中修剪的花,宽慰她说:“这花叶从萌芽到初绽,再到繁盛和枯落,途经的是从荣到枯的过程,是一种生命沉淀的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周然复始,勿要太过挂怀。”
看着手中的叶子,本心感性的说:“相比夏日繁花,我更希望秋风中的每一片落叶都会有好的归宿。”
“这世间万物都有它该去的地方,最好的归宿是心底的平静,心静了,才能照见万物的本性。会发现,夏日的繁盛往往不是最值得珍惜的,苦苦追逐的,未必是对的。坐下来静赏花开,定下来静观自在。心境平静无澜,万物映得使然,心灵平静处,即为最好归宿处。”
本心不作答,只是嫣然一笑,目光落在前面的梅花树上。
云端也看向梅花树,若有所指的说:“秋天的梅花树只有树干,空空如也,到了冬天,它依然能顽强的开出花来。”
本心缓步走向梅花树,伸手轻抚树枝,说到,“世人常说牡丹是花魁,我觉得梅花更胜一筹,严寒中,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让冬日荣枯更添几分生意,这绝境中给出的希望和生机,才是更难得可贵的。”
云端走进本心,顺着她的善感说到:“所以冬梅,春兰、夏竹、秋菊、可以并称为花中四君子。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兰:空谷幽香,与世无争。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菊:凌霜自行,不趋炎附势。做人亦要像花一样,没有人能一直陪着自己,有些路注定一个人走,任何困难面前都不要忘了坚强。”
本心点点头,“所以你会在云霄殿种下这四种花,自古赏客赏花多少赏其外在,而你更多的是敬其花中深意!”
云端继续说到:“除此之外,梅花还是岁寒三友之一,自古以来,人们都赞美她的傲雪精神,她那孤独的不与百花争春的高洁之美。”
“那岁寒三友除了梅花另外两样是什么?”本心听云端这么一讲来了兴致。
“岁寒三友是指松、竹、梅。梅傲骨迎风,挺霜而立,精神可嘉!松象征常青不老,寒冬腊月仍能常青!竹象征君子之道,在艰苦的环境下依然保持青翠!故其三者并称岁寒三友。”
本心不禁心中佩服,自己虽然也喜欢花,却不像哥哥这般去了解花,原来这花中所蕴含的深意才是哥哥喜欢花的原因,哥哥心底的世界果真不是普通人所看到的世界!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恩爱相扶,双双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花径中。只听见渐行渐远的声音。
“今晚想吃什么,我来做!”
“只要是你做的,做什么我都喜欢!”
傍晚,天空响起几声雷,不一会儿天空下起毛毛细雨,云端在忙着准备晚饭,本心闲的扒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滴滴落下的雨珠,感觉有些疲倦,就闭上眼睛扒在桌上睡着了。
云端摆好碗筷,找本心吃饭,这才发现她没盖被子就这样睡着。
轻轻叫醒她,“本心,吃饭了,就这样睡怎么可以,手都冻凉了!”
本心睡惺惺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哥,天黑了,你怎么不点灯啊!”
云端莫名,天色是有些雾蒙蒙,但还不至于要点灯啊。
本心伸出手在空中寻找,这黑暗让她有些害怕,“哥,我怎么看不见你,你快点灯啊!”
云端接过本心在空中寻找的手,一种不好的预感,“本心别怕,哥这就点灯!”
云端食指对着蜡烛一指,桌上的两盏灯都亮了。
“好了,灯亮了!”
“哥你逗我吧,你明明就没有点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云端紧张起来,确定本心不对劲。快速手指一点,将房间所有的蜡烛都点亮。一排排的蜡烛将房间照的如同白昼。可本心对光依然没有反应。
本心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就算不点灯,平时屋子也没这么黑。
“哥你点了灯对不对?可我为什么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本心焦虑的语气充满恐惧。
看着本心无助的恐惧,云端的心一阵揪疼,一把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本心不怕,有哥哥在,哥哥在这里!”
本心靠在云端的怀里,握紧云端的胳膊。
“哥哥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本心一个人。”
“哥哥不走,本心不怕。”
云端腾出一只手掐指一算。眉头深锁。果然躲不掉,要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明白过来的云端一把把本心横空抱起,直奔禅房。
八卦垫上,两人盘腿对坐,云端不断把内力传给本心,内力没有被排斥,可本心还是没有好转迹象。
云端想起曾经两人帮鱼市阿婆医治眼睛时的情景。于是抱着一试的心态说到,“佛灵珠,你受龙王遗命保护本心,也曾让阿婆再见光明,现在你可愿帮你的主人安然度过,一切天谴磨难都由云端一力承担。”
云端一席话点醒了本心,“不,哥哥,我不要治眼睛了,如果这是天怒,我愿意接受惩罚,我不要你为我受苦。”
“本心,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会处理好这一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
任何时候他的话总是可以给她安全感,让她安静下来。
“哥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为我冒险,如果没了你,本心绝不独活!”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云端怔住,他虽早做好最坏打算,却忘了她会这样做。
争执间,佛灵珠已升至本心头顶,却没有动静。
“你在犹豫什么?你是佛家圣物,佛家古训,众生界即诸佛界,你忍心让她在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里渡过余生吗?”
佛灵珠徘徊后还是用法力把本心的视力打开一丝光明,虽然看的不像往常那般清楚,但模糊的视线足以让她不会影响平常生活。
“哥哥我看见你了!”本心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没事了,慢慢会好的!”云端伸手轻抚她的眼睛,故作轻松的说,实际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晚上,好不容易把本心哄的睡着了,帮她盖好被子,云端再次回到禅房,将墙上的八卦转动一方位,八卦自动旋开露出一个方形暗阁,暗阁中放有一本蓝册子,册名《无上心法》。
拿出秘籍,云端翻至最后一页,也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难道这天劫真无可解之法。
回到房间,本心还在睡着,云端合衣躺下,看着一旁熟睡的本心,自己了无睡意。难道这千年来自己一直错了,是自己的执念害了本心,如果没有找到她,也许本心现在还在水濂村,过着平凡的生活。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如若注定是过客,当初又何必去招惹。他知道过去的终将过去,该来的正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