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哪来这么毒的日头……”
监兵神君眯着眼,反手抵眉遮住耀眼的日光,口中不满地嘟囔一二。忙里偷闲出行一趟,尚未出结界已先被日头灼了双眼,甫一降下更觉炽热难耐。
如此他便不由得结个法印稍作缓和,深深拧眉,暗道日头这样怪异,莫非那三只脚的家伙又发了癫?可惜那厮自诩元凤后裔,向来都自视甚高,雀儿虽为羽虫首领,如今被贬下界,只怕日后更对他约束不得。
啧,任他元凤还是扁凤,早都成了一掊土了,嚣张甚么。
该不该找父神参一参?金乌祸世,当真稀罕。也罢,未觉有旱灾之兆,许是久不入世,稍有些不习惯。
监兵神君不耐暑热,决意先找个地儿暂且歇息,待黄昏清凉时再起来,逛逛人间集市。四下稍作环顾,他寻到一处绿荫环绕的临水亭台,拖着不适的身子走到廊檐阴影下,避开毒辣的日光,瘫在阴凉里,几乎片刻堕入梦乡。
梦里不知身是客,神君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到傍晚,金乌归巢,蓬松的云朵镶上了金边。他揉了揉眼睛,仍感觉睡意朦胧。三足鸟离开了天际,这方人间笼着暮色朦胧,看上去格外温柔。
很像某人的眼睛。
他拍拍身上落灰,自顾自地往前走,直到了一处街井,听着身旁的小贩行走吆喝,展示着各样物件儿。神君下界许多次,总能挑拣着不一样的去处,四下打量也不嫌无趣,偶尔看见些新奇之物,凑热闹地上前瞧一瞧,微微弯唇一笑,也觉心情舒坦许多,
这就是神仙不食的人间烟火。
监兵神君化身凡躯时,这副皮相还是很不错的,引来不少凡间少女的青涩目光,甚至因着眉宇间二分阴柔,也招来了些许令他不适的视线。假作不知,神君从袖中掏出把玉骨折扇,启扇轻摇,从容离开了那处,
也好,正当炊烟四起时,先去寻些酒菜填一填肚腹,晚些再出来。
监兵寻到一处酒楼,酒旗高挂,对风招摇。他打量一眼觉得不错,便收了扇跨门而入,随即有店小二迎上前来殷切招呼。监兵捡了处安静角落里坐下,丢给小二几两碎银,吩咐只管摆上一桌好的酒菜来,莫要在耳边絮絮叨叨。
举杯动块未过片刻,闻得钗环之声细微临近,隐隐似有修行之气,好奇之下顿了饮酒,撂盏抬眸看去,见一女子提裙踏入。那女子步伐轻盈,小二引她临窗落座,她道吃过饭便走,声音很是柔弱动人。
凤眸微眯,监兵沿着酒盏边缘打量。长得还不错,就是灵力挺弱,也未在天上见过,想来……是下界的什么小神散仙吧。
那女子似是发觉了监兵神君的目光,旋腰回眸对视过来一眼,随即报之粲然一睇。久居神界,天上仙娥不乏夭桃秾李,各有千秋,这女子的淑婉之态虽别有番韵味,然也入不得战神之眼。复执了玲珑酒盏,抿唇饮下半盏清冽残酒,他摇摇头收回视线,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