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理他,权当是团空气,直直擦着过去。
呼喊声的确有追上来,不过属实徒劳,我是冷心冷肺的神殿守卫,不是香消玉殒的神殿之主。
南天神君除了妖蛟,安了天地,殒了性命,换来父神母神的叹息惋惜,和陵光神殿众人在四海八荒的分量,酆都大帝未有什么异议,允了我的一点私心。那只绿毛鸟啊,好好待在这地狱里,享受作为青鸾的最后一点时日吧。
我还是心有不甘,我希望整个青鸾一族都被逐出西山,贬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啧,想想便算了,她在时常与我说,朱雀是祥瑞的鸟儿,陵光有好生之德。作为下世熟知的母神山门使者,象征恩爱福泽之鸟,青鸾一族出了这样一只孽障,想来他们也脸上无光。
而作为陵光神殿的守卫,我大约是最大的受益者吧,父神敕封我代行朱雀神职,享受下界香火供养,诸天的星神也为着陵光神君的陨落,对我恭敬有加。可有谁问过我呢,问问我想不想要这些。
这些,对我而言,究竟有何用处?
神君死了,神殿空了,我还有什么。
西边的那个紧随其后。其实我耳力不差,听得见他一直躲在那儿,只是那绿毛鸟实在聒噪,我并非什么七窍玲珑的人,没办法兼顾这一对祸害。
是啊……对我们南天而言,可不就是两个天煞的祸害……真稀奇,我也会掉眼泪。握拳抹了把泪,我大步朝外走,一分一毫也不肯回头。我听见西边的穷追不舍,在我耳边吵吵嚷嚷,见我不理他,还伸手来拉拉扯扯。我恼了,狠狠一记拳头砸在他心口——
没心没肺的人,打碎了心脉也不妨事吧。
他吐了口血,犹在问我朱雀在哪。他道甫一转醒就去了西山,却硬生生被拦在山门外,母神要他直接去陵光神殿,可殿中人人只道守卫大人去了冥府。
他说他听见了一切,也质问过了青鸾鸟,知许多事挽不回,只求我再告诉他一句,朱雀如今在哪儿。
我看着他急切模样,真想啐到这张人人都称赞公子如玉的面孔上。
“她死了。她被关在西山,你们结不成四天八卦阵,斗不过妖蛟,她听说你们都败了,下世将沦陷,就闯了山,引了朱雀命火,和妖蛟同归于尽,魂飞魄散了。哦,对了,听说当时执明神君没晕过去,应该看到了一些,监兵大人若是不相信,尽可以去查问。想来执明神君人品贵重,断不会做些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诛心之事,也不会虚与委蛇,口甜心苦,作践了四方护法的情谊,也作践了我家神君的身后虚名。”
我说得尽细尽详,无有遗漏,更故意加了些女人斗嘴一样尖酸刻薄的话,无聊幼稚的把戏,管用就行了。说完朱雀的死讯时,我已看见这位监兵大人又吐出口血,渐渐跪上地面。我也不走,抱着手臂慢慢向下说,他揪着我袍摆,说我必定是恨极了在骗他。
我一把扯回自己衣角,懒得再和他说半个字,大步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