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耐心忽然大起来，听着她唱完了一哭三叹，好歹听明白了原委。我曾以为神君被贬下界，西边那个苦心孤诣地跑去陪她，应当是有心了，不曾料惹下如此一桩风流债。

　　从前我便提醒神君，这下界的山鸟心怀不轨，势必要和她争抢的，可惜朱雀太骄傲，只道小小青鸟无这般本事。

　　火凤生而为朱雀守将，早知如此，当初除去这青鸟又如何，左不过诸天神官中传几日笑料，我便受天谴也无所谓了。如今……呵，如今什么都没了。

　　“承认了？贪图神力，盗取丹药，受用不得就栽赃陵光神君，说她假意与你亲近，骗你服下赤霄丹！呵，如此奸诈刁滑，卑鄙丑陋的心肠，难怪你修不得正果，上不得天。”

　　我不给她半分狡辩的机会，五指扭着她下巴，逼她与我对视。有一说一，青鸾鸟的眼睛还是好看的，淡淡的青色，很像西山最纯净的冰被日头一照，四散折迸射出的颜色。可惜，这样好看的眼睛，生在这种蠢物脸上。

　　我不会毁了她的眼睛，我还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下场。迎着她满眼凄楚又羞愤的目光，我伸另一手，温柔地抚上她染了脏污的脸颊，沿着流畅的线条爬上额角，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

　　“我……我……我爱监兵神君，我整颗心里都是他，梅烨自知低贱卑微，只求服侍在左右，只求能服侍在左右啊！为什么，不肯容下我……”

　　“我家神君得天垂爱，少年飞升自是睥睨众生，羽虫族类中，唯元凤后裔金乌可与之比肩，如何会自降身价，与你这山中鸾鸟争夺男人！”

　　绿毛鸟估计被我的动作迷惑，开始喃喃诉说，婉转哀愁神情惹人爱怜，不知怎么，没说几句又发癫，倏地一瞪眼，淡青眼珠骤然变成浑浊的深青颜色。她咬着牙，露出齿根，因为用力过猛，上面已然渗出了缕缕血丝。那把好嗓子也不复存在了，嘶哑着吼出一句蠢言。

　　“我为了得监兵神君青眼，处处讨好，百般殷勤，千般爱慕，若不是你家神君阻拦，监兵怎么可能对我视若无睹，视而不见！”

　　我险些笑疼了肚腹。

　　“西天的不搭理你，关我家神君什么事。蠢鸟儿，只你这个愚钝的脑子，连我南天的守门婢女都不如。”

　　我丢给她一记白眼，顺带抒吐一阵讥讽。

　　“你既见过我家神君，该知她是何等的品性，何等的样貌，以你这般资质要与她相争，你，配吗？就算西天的真要收了你，我家神君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南天的朱雀天生傲骨，你这般不自重之人，如何懂这傲骨二字。”

　　这只绿毛鸟再辩驳不过，咯吱咯吱咬着牙根，只能毫无意义地重复什么情爱之词，听得我愈发厌烦。我丢开她下巴，面带嫌恶又拍了拍掌心。

　　“既然你喜欢卖弄情爱，就让酆都判你永堕情劫。”

　　而且是万劫不复。

　　我站起身，背着手俯视她，默念了后面一句。如此绝妙的折磨人法子，提前说出来了有何趣儿。

　　转身抬脚还没踏下一步，我居然看见了西天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