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的彼岸之花投入香炉,赤红罡气不知第多少次氤氲升腾,若这次还是徒劳无功,我大概也不会继续炼丹药了。
楚裳总说我胡闹,说那都是老君的活计,我一个从小让她抱着长大的南天护法神,怎么居然喜欢炼丹。这……真是个不错的问题,不错到我自己都不晓得应该如何回答。
下世一趟,本来都好好的,楚泠忽然奇怪起来。执明阿兄与他说了什么,我不甚清楚,反正与孟章阿兄回去时,他们已经谈完,继续打起牌来。
于是,我便明白了,这是有一些事情,因为种种的缘由,他们不愿意叫我知道。那我不问就好,四方天不同于诸天,亘古而来都是相辅相依,相守相成,我早晚要回南天去尽神职,不可能在监兵神殿的庇护下过完一生。
回西方天的时候,我想了一路的话要与楚泠说,却在踏进神殿大门那一刻全咽了回去。他将我交于楚裳,阿姐带我去睡了,我躺在床上辗转了半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小小的青铜香炉冒着好看的轻烟。我嗅着熏香柔和的味道,披了衣服翻身下床,悄悄找出个小瓷瓶,将炼了一半的残花儿倒进炉里,默念法咒唤起南明,重复着又一次徒劳无功。
半途我困了,也耗去了太多精气,也懒得收拾,连串打着哈欠,昏昏沉沉倒回床上,和衣而眠。屋子里回荡着熏香与残丹混合的味道,意外地哄人好睡。
星辰还未隐去时,楚裳将我从被窝中挖出来。我困极了,实在听不清她说的什么,迷迷糊糊听见什么西山,召见之类的,吓得我忽然打了个激灵,瞌睡也醒了大半。
母神召唤我去西山,雪凰使者已经等候在监兵神殿外。
阿姐忙个不停,又连声反复叮嘱我礼仪,道我本是生在西山,此次前去只当回家,莫要紧张乱了章法,更切不可冲撞了母神。这些从小她就教过我,早都牢牢记在了心上。
我点点头,乖巧地任她为我梳洗绾发,细贴花黄。我认得雪凰,通身白羽冰清玉洁,几近于透明,日光一照便折射出七彩光华,真如冰雕玉琢一般。
西山白雪覆,神域有莲池,菡萏初绽于水,粼粼波光暗藏珍珠黄蕊。鱼儿摆尾隐在水底,水花噗通拍打岸边岩砾。这儿是诸神之故乡,没有剑影刀光。池畔小丘上鸢鸾同游,我扶着雪凰的手,踩上光滑鹅卵石子,水波溅上雀尾织花,石榴裙摆染了水渍。
我看那莲花之下有红菱,尖尖一角煞是可爱。
“陵光,过来。”
母神现身玉台上,慈眉善睐唤我上近前。
我依言而进,陪坐在母神身旁白玉杌。她掌心温柔抚上我发顶,问我在西天一切可好,楚家姐弟待我如何,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母神挂心,陵光一切都好,阿兄阿姐也很好。陵光知道,将来要掌一方神职,平日不敢懈怠了修习法术,闲暇时或与阿姐学些女红,或自个儿学着炼制些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