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院长说，你这次凤初境考核，第三关本心不够稳定，所以并未通过。”
碧游元君凉凉的声音让白筱筱立刻没了吐槽的欲望。
她之前对荀溪说自己没过考核，一方面是随口一说，另一方面也是上辈子在学校留下的习惯。
“没复习”“考得不好”“肯定过不了”之类的茶言茶语，基本是张口就来。
没想到自己修仙还没成，乌鸦嘴已经修炼到位了。
但回想当时苏挚的问题，自己明知道是最常见的两难选择，仍然无法回答，被说一句本心不稳，似乎也没有错。
她确实不想看着陈青城、或者像他这样的任何一个人再去牺牲，但也知道，真到了那一步，必须有人作出牺牲。
她宁可那个人是她自己。
这也是她上辈子选择当警察，而这辈子又决定修仙的原因之一。
羽化飞升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她只是想变得更强，能够救助更多的人。
她在考核中对苏挚说的并不假，她确实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如果有人需要她的力量，她便义无返顾。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她渐渐发现，陈青城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同样不愿意牺牲任何一个人。
他和碧游元君的矛盾也因此而起。
那么，这些大修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她又怎么能想得通透？
她的失败是一定的，但她也没有太过沮丧。
多半还是因为要继续和梅轻雪之流作同门而感到有些麻烦。
梅轻雪的心机，她算是领教了，今后还要多防着点。
而和她交好的李笑妍，又显得太过天真和大条，令人操心。
小孩子们，真是麻烦！……
白筱筱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向碧游元君点点头：“是，我的心性确实有待磨砺，苏院长的评判很公道。”
“你和那个小弟子，定了个三年之约？”碧游元君却忽然问道。
“是……”
“你老师也说过，三年内不让你再参加境界考核，你就好好修习，三年之后再去考。”
碧游元君微微点头，与其说是和她商量，不如说是告诉了她一个结果。
只是这结果也并非不可接受。
三年之后，一切事情，大概也都可以尘埃落定了。
碧游元君见她沉吟不答，扬了下眉梢，正要再开口，却见个白鹤童儿急匆匆地从窗口飞了进来。
“禀告碧游院长！”那白鹤连人形都来不及变，就忙忙地道，“山门值守来报，万里山栖云观观主白虹真人、幻海楼护法罗元思拜山！”
“拜山？”碧游元君的脸上登时罩了一层严霜，“掌门和苏院长都不在山上，他们拜的什么山？”
“说是仰慕北辰真人绝鸣剑的风采，特地前来论一论剑。”
“嗯？这话是谁说的？”
万里山跟天问剑宗千多年来没少打烂架，对掌门青萍真人和陈青城的恨意连掩饰都不用掩饰，要不然也不会在上次典礼的时候跑来搅局，当众下陈青城的面子。
但这番话指明要挑战陈青城，言辞倒是十分客气，不像那位白虹真人的口风。
“是幻海楼的罗护法。”
果然！
对于周国境内的修仙门宗，不算太小的，碧游元君也都有所了解。这幻海楼中等规模，实力倒是平平，只不过近几百年出了罗元思这么个习剑成痴的角色，仗着颇有些天资，做到了门中护法位置。
因是后起之秀，确实没和成名已久的陈青城打过交道。
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吧。
只是，这“牛犊”选着老虎最为虚弱的时候前来挑战，也不知是纯出于天真，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白虹真人又在这里煽了多少风，点了多少火？
最怪的是，苏挚五天前才刚主持完外门弟子的境界考核，又过了一天与掌门一同下山前往水仙宫，这两位挑战之人拣的这个时机，未免有些微妙。
碧游元君冷着脸沉吟片刻，便点头道：“白苹，出去回话，就说我即刻出迎。叫白遥看看哪位教授不太忙，过来陪我去见客。”
吩咐完毕，见白鹤童儿依旧飞出去，才转过来看了一眼白筱筱。
虽然没说话，但白筱筱已经感受到她赶人的意思。
也对，这种场合，按道理是没有她这种小弟子好奇的余地的。
她刚要知趣地施礼告辞，却又听碧游元君低声道：“你给我好好地在这御尘洞中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
圆明峰，御尘洞，是天问山碧游元君的居所。
但白筱筱却不知道，能经碧游元君点头，进入御尘洞的人，整个天问山上也只有一掌之数。
她大概能算得上是那根尾指。
历来开刑律堂审理门宗案子，都是在峰上正殿斗姆宫的。
是以只要不是天问山遭了战祸，她在御尘洞中便是一等一的安全，没谁能动得了她。
只是她看碧游元君匆匆而去，又听说来者是找陈青城麻烦的，心里便不由得又是好奇，又是担忧，碧游元君的那句“哪里都不许去”也就变得愈加牵肠勾肚，提醒着她应该出去看看。
可是……又能去哪里呢？
掌门和苏院长不在山上，陈青城在闭关，碧游元君就成了天问山上第一个主事的人。她去会见踢山门的不速之客，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外门小弟子贸贸然闯过去？
那么，去找陈青城？
白筱筱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他已经承担得够多的了，总不能到了如今，还要拖着伤残之躯去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看碧游元君临去时那个意思，倒是想替他把这一阵挡下来的。
希望可以挡下来……
但愿可以挡下来！……
白筱筱正想得出神，竟见方才来禀报的那只白鹤又飞了进来，身形颇有些仓皇之意。
“白……白师姐！”白苹叫了一声，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半是飞得急了，另一半则是心情惊怒，连说话声音也颤抖了，“来、来的那两个人……定要向陈院长挑战，碧游院长跟他们说不通，一气之下就……”
“就什么？”白筱筱眼眶一缩，伸手就抓住了他。
“碧游院长……开了万劫灭魂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