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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梦 (二)凭什么这般伤我?

殇春残梦 汀州杜若 2471 2024-07-06 23:37

  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家姑娘,又是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流浪一月有余,堪堪在快要沦落成为乞丐,露宿街头之际,找到了那王佑的家。

  可是眼中所见却不是自己以往设想的那般:因自己父母嫌弃对方穷困,执意悔婚的那套戏码。只见那王佑怀搂娇妻,两人情义缱绻,郎才女貌,倒真真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璧人。

  那李如意也是个烈性的,见自己一心待嫁的夫君竟早已停妻另娶,与他人过上了举案齐眉的恩爱日子,终究还是没能就此转身离去,遂满眼含泪质问那王佑:为何不履行当日的婚约?为何要背弃婚约另娶他人?

  许是因他两人算是小时候起便认识的旧相识,那李如意在言语上较一般女子铿锵了许多,并没有如我一开始想象的那般畏畏缩缩,只一味的委屈哭诉,这点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来人界也算有些时日,像她这般大胆无畏,敢爱敢恨的女子,却是不多见的。

  一旁轻扶着我的离凡一脸义愤填膺的重复着李如意出口的每句质问。完全忘了我们现在是跑进那李如意的脑海中偷窥她曾经的记忆,对于我们现在身处的空间中的人来说,我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更何况是我们发出的声音!

  那王佑只一味的道歉,说:此生只认定了秋灵一人,其他世间女子纵然再好,也不敢放在心上。虽感谢李如意的一片痴心,此生却也只能辜负。来世愿结草衔环,报此盛情。

  听来当真是可气又可笑的紧!这一生的情债不念着今生偿还,却虚无缥缈的许人以来世!也不想想个人的业果报应最终是否都能来生继续托生成人。纵便是得以托生为人,只怕再续的缘分也会落到这一世的妻子头上。

  轻描淡写的一句结草衔环,只是为了报恩罢了,却哪里是为了还情?一个没有情的许诺,又能有几许的分量?李如意的一片痴心,又何曾是为了那份感念恩情?

  思及此,心下对那王佑便多了几分不喜。只觉得那般诚恳的道歉和许诺也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厉害,配不上这李如意的情深义重。

  再看那王佑身旁的秋灵姑娘,倒确实是个美人。身姿如弱柳扶风,眉眼间自带一股天成的风流,双眼大而有神,美目流转间,楚楚动人之态尽显。同为女子的我,也不禁为她心生怜惜。只可惜美则美矣,却病势沉重,看气色也不是长寿之相。

  故事至此,不过是个俗烂的人世情,比那些戏折子里的还要更加让人乏味些。

  本不欲继续留在那李如意的回忆之境,不曾想,离凡因着自己救了这个事件的女主人公,便自觉自己承担下了为这女子打抱不平的义务。一心想要了解清楚情况好为她抱打不平,居然故意装作没听到我的要求,拉着我又跳进了另外一个记忆场景。

  那李如意也算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见婚约已毁,未婚夫也已经另娶他人,便打算弃了此等非良人立刻归家。

  不想祸不单行,偏就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雨山洪,堵住了回家的去路,一时偏又回不去。不得已,最终还是当掉了当年两家的定亲信物,临时找了处客栈住了下来。

  谁知那王佑的妻子秋灵姑娘第二日竟然特特带了媒人找上门,正式向李如意提亲,并请求尽快完婚。而且还承诺不分进门早晚,两人不分大小,一同侍奉夫君。

  李如意起初自是坚决不肯,怎奈那柳家的秋灵姑娘竟然跪地相求,并说自己本已时日无多,原本一直担心独留王佑一人在这世上会孤单寂寞,今见李如意如此侠骨柔情,不远千里寻夫,其情其心皆可歌可叹,遂请求她一定留下来,在自己不日归西之后,能一直长久的陪伴在王佑身边。

  李如意无奈,又想到一意孤行离开家时,自己已经名声尽毁,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正不知未来如何。且兼心内并未真的放下那个王佑,最后半推半就答应暂住王家,并筹备于一个月后行嫁娶之礼。

  怎料住进王家的第五日晚,突然暴雨如注,闪电交加。那王佑带着满身酒气跪倒在李如意门前,磕头如捣蒜,满口承诺来生做牛做马以报大恩,只求她能献血救妻。

  原来那王佑原配妻子秋灵本就身染重疾,打娘胎内就带着一股阴火。据传只有用阴月阴日之女的处子之血入药,连服七七四十九天,方有可能治愈。

  恰巧那李如意便是阴女之身,且并未婚嫁,那王佑本就为妻子的病情整日悬心,那日见妻子再次病倒,心内郁结之下跑去酒楼买醉,酒意朦胧间听到有人说阴女的处子之血能医治阴火胎毒。忽然想到上次为了讨妻子欢心,不得已陪同她一起去请人帮忙测算自己跟李如意的生成八字时,那测字先生曾叹息道‘此女乃天生阴女’等语。

  王佑本已枯槁的心仿佛一瞬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想到李如意是唯一能救自家夫人之人,遂一路踉跄着跑到李如意房门口,磕头如捣,一味苦苦哀求。许下各种看似美好,却实则伤人至深的承诺。

  那李如意本是位烈性女子,待听得那王佑要她献血救妻之语,犹如寒冬腊月的一盆冷水浇在了一朵娇花之上,从脚底一直冷到了心里。眼见着王佑脸色煞白如鬼魅,浑身在暴雨的冲刷下早已湿透,额头也是流血不止。

  李如意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踉跄着蹲在王佑身前,任由雨水打湿衣衫,几次张口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最后,终忍不住凄然问道:

  “你只心疼你自己的妻子身染重疾之苦,你可曾想过连取七七四十九日鲜血的我,很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亡?你跟你家娘子柔情缱绻之时,可曾想过我这三年来对你的苦苦等待守候?可曾想过我这一个多月寻你的奔波辛劳、艰辛苦楚?”

  “为了你枯等千日,为了你跋山涉水。我一个女儿家,不顾名节的弃家投奔你来,你却说毁约就毁约!毁约也便罢了,如今却又要我舍命去成全你们!我成全你们,可谁又来成全我呢?我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子罢了,我并不曾比那个柳秋灵强上多少。只不过我不是你的心上之人,所以我的苦楚你就可以通然视若无睹,甚至随意践踏我的一颗真心是吗?”

  声声泣诉如杜鹃啼血哀鸣,瞬间攫住了我的心。眼前的那双泪眼突然间变得有些恍惚,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缓慢与李如意的重合。

  那是,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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