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侯在石阶两旁,以最高礼仪迎接这位尊贵的小公主。
那天,鼓声不停,声乐不止。整个皇宫戒备最松懈,军队里的士兵也沾得小公主的光,能喝上两碗酒。
一个士兵抱着一壶酒,走路颠倒,嘴里还一直嘟囔什么,嘟囔着嘟囔着还笑了几下,身后有风吹过,背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个黑衣人,一把短刀精准迅速的抹在他脖子上。
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把人轻轻推到旁边的草丛中,鬼魅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整个皇宫,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大殿之上,莺歌燕舞,众人还没发觉外面的变化,依旧和谐的交谈着。
“皇姐!你不能嫁他!”
宋梓文灰头土脸的冲进来,一身华服皱皱巴巴,沾着泥土之类的东西,他的头法上还有枯枝绿叶。
冥念转头看着他,道:“梓文,你怎么这么狼狈?”
大厅的舞女们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断舞姿,纷纷跪在地上认罪。宋梓文越过众人,跑到皇帝面前,喘着气,然后指着千悟道:“父皇,快,快把他抓起来,他,他心怀不轨,会对皇姐不利!”
皇帝皱眉道:“胡闹,成何体统!这是你皇姐的婚礼,你来捣什么乱,回去。”
宋梓文急道:“父皇!母后!信儿臣,快把他抓起来!”
冥念侧头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千悟,又转头看向宋梓文,道:“梓文,你到底要说什么?他是我夫君,当朝驸马,为何把他抓起来?”
宋梓文急的满头是汗,却拿不出证据,道:“他是奸细,他,他是奸细,他不是好人!他,他,他,他真的不是好人!我,我听见的!我听到两个黑衣人说的!真的!父皇快把他抓起来啊,来不及了!”
见他着急模样不像撒谎,冥念侧头看着千悟,道:“我信你,我想亲耳听你说你不是梓文说的那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千悟身上,迫切的想从他嘴里要个答案。
千悟却沉默了,他垂眸,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仰而尽,道:“抱歉,公主,骗了你。”
大殿之上所有人瞬间就慌了,连道来人,可整个大殿周围没出来一个士兵。皇帝坐在上方,面色沉冷,趁所有人慌乱之际给旁边的心腹耳边说了几句,心腹连连点头,小心从后方撤去。
千悟道:“陛下想去寻救兵吗?那位大人,可能连皇宫都走不出。”
殿里冲进来一个一身盔甲的士兵,冰冷的盔甲上还沾着血。他急急道:“报——陛下快从后方撤离,京城里忽然涌进来许多兵,我方损失掺重!”
眼角的泪不知觉的就流下来了。冥念呆愣愣的伸手探了探,只看着指腹上的那滴泪,一句话也说不出。
玫瑰都带刺,果然好看的都危险。
大红喜袍还在身上,忽然觉得讽刺至极。一个满心欢喜,憧憬未来,一个却精心算计,步步为营。接触的第一份感情,是苦涩的。
周围叫嚷吵闹的声音,她全然听不见了。冥念收紧指腹上的泪水,抬头看着千悟道:“你想要乌咄国?我可以给你,但只有一个要求。”
千悟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紧,道:“公主请讲。”
冥念一字一句道:“放过我母后,父皇,和梓文!”
她忽然发觉,她虽然只来了这里两个月不到,却真的贪恋上皇后对她的关心关怀,她们真的很宠她,对她也是真的好。她不能说服自己这里只是一个伪造的梦,从而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无动于衷,她想,他们活着!
千悟道:“公主呢?”
冥念道:“要杀要剐,随你!”
千悟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道:“好。”
皇帝道:“念儿!别做傻事!父皇坐这个皇位也有几十年了,早就倦了,你别为父皇做傻事!父皇一定会护你出去的!”
千悟淡淡道:“喔?是吗,陛下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不能,不止皇帝不能,冥念也站不起来了,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浑身乏力,瘫坐在的案桌上。
攻下一个城需要多久,一个时辰就够了。
冥念能听到外面利刃相交的声音,铿锵铿锵,鲜血洒在这红毯上,红毯从鲜红色变成暗红色。大殿之上,最开始还有谩骂声,现在皆屏息凝器,仔细听外面的打斗。外面的声音一停,接下来轮到的就是他们了。
千悟不疾不徐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冥念空了的酒杯倒了杯酒,道:“公主,我们交杯酒还没喝。”
冥念猛地回头,恨恨的瞪着他:“千悟,你,伪装的真好!”
千悟的嘴唇有些苍白,他勾唇笑了笑,然后把一杯酒递到冥念面前,道:“公主谬赞。”
冥念看着他,始终不接面前的这杯酒。她不接,他也不催,就这样递着,僵持着。
“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这场婚礼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现在这交杯酒喝与不喝又有什么分别?”
千悟道:“公主刚刚求在下放过……”
话未说完,手中的酒就被冥念夺了过去,冥念穿过他的胳膊,把杯中酒一仰而尽,然后松开手,把杯子颠了个底给他看:“如何,这下可满意了?”
皇后看着,眼角滑落一滴泪,道:“念儿……”
外面的纷争很快平息,进来一个身穿银甲的少年郎,少年郎英姿勃发,面容阳刚帅气,右手提着一柄长刀,刀刃还挂着粘稠的血液。
他走到千悟面前,半跪道:“殿下!”
小痴忽然道:南冥司!
冥念眼前一亮,忙问道:南冥司来了?能带我们出去吗?
小痴道:不是,这个将军,是南冥司前世。以前只听过南冥司生前是将军,没想到是大人的人。
冥念:……你觉得千悟现在有杀心吗?
她记得,小痴先前说过它能感觉到什么来着。
小痴摇头,道:主人暂且放心,大人现在内心平静,应该不会杀乌咄国皇帝和皇后。
冥念心头一紧,刚想继续说,就听到小痴补充道:也不会伤害你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