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噎,哼了一声,转头去看歌舞。这儿子,还是半分颜面也不给他,听不出来他是说着玩儿的?若是要他,早就罚了,何须等到现在。
皇后笑着打圆场:“顷儿性子洒脱,陛下何须同他置气。”
皇后点点头:“朕宽宏大量,不与你置气。”说完,仔细看了会儿被束顷在乎的紧的清歌,道:“这就是你半年前从鈅国带回来的女子?你平日里没规矩也就罢了,婚姻大事,连与我们商量都不商量!可曾把朕放在眼里过!”
束顷不答,继续给清歌挑菜。一时间,满堂的眼睛都被集中到他们这处,束顷能做到波澜不惊,清歌不能啊,尤其是上头还有皇上威严的审视。有些尴尬,有些心虚,吃着盘里的菜味如嚼蜡。
好在,这位桉栎国的皇上是极喜欢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见束顷不理他,他便佯装咳嗽两声,道:“这亲成了也就成了,但半年不曾把这二皇子妃带到朕面前来行公婆之礼,是不是不大妥当!”
束顷放下著,看着上方的皇帝,不冷不热的开口:“今夜是兴师问罪?”
皇上:“……”
皇后笑道:“顷儿说的哪里话,你父皇不过是关心你,你这孩子怎么半点情都不领!”
皇上讪讪然的收回视线,继续看下面的歌舞。在桉栎国,能有胆子同他这样讲话的,也就只是束顷,但他拿这孩子真是半分办法也没有,软硬兼施,都不管用,我行我素惯了。
但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瞄眼清歌。虽然此女子蒙着面纱,但他却觉得她有种极为熟悉之感。熟悉源来自何处,他却不得而知。而束顷把清歌看得紧,他也不敢多瞄,到时候教束顷以为他看上他妻子就不好了,少不得有一番折腾。
唉~造孽啊。
酒过三巡后,文武百官大多有了醉意,勉强维持最基本的仪态。
忽然一官员碰的把酒杯压在矮桌上,摇摇晃晃起身,手指着一个方向,东倒西歪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你这哪冒出来的女子,好大胆子,敢冒充上官候女!”
在座的人听到他的话,皆变脸色,气氛一下子就降至极点。舞女也停下动作,齐齐跪在皇上面前,低着头。
那官员浑然不觉,仍骂骂咧咧的往前走:“休得欺负上官候府无人。如此肆意妄为,老夫定饶不了你!”
此时已经走到一红漆柱前。官员被挡着去路,有些恼:“大胆!大胆!你这刁民好大胆!不仅冒充朝中权贵,还敢拦老夫路!”
殿中所有人都惊了,酒杯握在半空,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皇上皇后冷沉着脸,憋着一股气,未语。
清歌看了看束顷,默默吃碟里的水果。有些热闹还是不看的好。
那官员撒泼一阵后,顺势抱着柱子滑下,嚎啕大哭:“上官兄,桓弟无能啊!当初没能还你清白,如今他人随意冒充你妻女,桓弟也无可奈何,无奈何啊!!上官兄!”
皇上可算找回理智:“来人,桓公醉了,把他扶下去休息!”
门外进来七八个侍卫,先对殿上方的皇上皇后行了个礼后,才去拖抱着柱子的官员。
那位被称作桓公的人,像无赖般死死抓住柱子,嚎啕大哭:“上官兄,桓弟不能陪你了,有歹人要分离我们兄弟俩。”
皇上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带下去!”
束顷见着被拖下去的桓宫,冷笑一声。
中秋夜宴被这样胡闹一通,众人也没了兴致。好在先前吃喝差不多尽兴,倒也不算太扫兴。皇上借口乏了,便由宫人扶下去,皇后兴致恹恹的说了会儿冠冕堂皇的话后,也离开。殿中剩下的官员们虚情假意客套一番后也寻个借口回府了。今晚看了这么一出大戏,明日该好好写写奏折了。
一时间,殿里分外冷清,只剩下几个顾忌束顷身份的小官正襟危坐,没有离去。束顷侧头看清歌,柔声道:“好吃吗?”
清歌点头。
束顷又道:“好奇吗?”
清歌点头,而后又飞快摇头。
束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好奇我便告诉你就是,若不好奇,那便罢了。”
清歌瞪大眼睛,连忙点头:“他说的上官侯是怎么一回事?束顷,你是不是也不喜上官侯?”
束顷起身,向清歌伸出一只手,把清歌扶起,然后扶着她往殿外走去:“上官侯吗?我感激他。”
只说了这一句,便没下文。清歌没再追问,只是紧跟着他的步伐。月光铺满地,院中影子影影错错倒映在地上。束顷把清歌扶上马车后,一派儒雅稳重,难得没在清歌面前絮絮叨叨。
束顷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不过皇帝和皇后不想让它重提于世罢了。”
他说的是皇帝和皇后,并未称父皇与母后。看来束顷与他们感情不怎么好,但皇帝为何这么宠爱束顷呢?哪怕只有他一个聪慧的皇子,也不该如此放纵他的行为,这好的几乎不正常。
没错,桉栎国的这位君主子嗣十分稀薄,只有束顷这个二皇子和那个傻了的三皇子。其实桉栎国也曾有过几个皇子公主,但命都不好,要么胎死腹中,要么早年夭折,再或者被天灾或人祸害死,总之,能健康活下来的只有束顷和痴傻的三皇子。
束顷没打算掉人胃口,不疾不徐的开口道:“上次我带你去的北平侯府,便是上官侯的府邸。上官侯有一女,曰上官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长的亦温婉动人,不知迷惑了多杀世家公子的芳心。”
清歌心口微跳,没打断他,等他继续说。
“那时的北平侯府风头无两,多的是想高攀的达官显贵。可是,那处却在一夕之间成了无人问津的荒凉的,现在还成了提都不能提的禁忌。呵……自己做错决策,有什么不敢认的?就因为权利,身份,就想把这一切丧失殆尽。”
清歌皱眉:“那……上官姑娘……最后怎么样了?束顷……你是不是也倾慕上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