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拿着个碗正在舀饭,道:“无事,这饭菜里面的阳气已经被我消解。”
舀完饭,冥王一手端着菜,一手拿着碗和筷往桌边走,道:“你是生魂,所以还是得进食,否则也会饿,过来吧。”
等他出来后,冥念没有跟上,反而飞快跑进厨房,一开水,一边答:“马上马上,我洗下手。”
洗手的时候,冥念偷偷回头看了眼,确定冥王没看她这个方向后,才快速捧起凉水往脸上浇。
糊涂呀糊涂呀,冥王何等人物,岂是她能肖想的!!!邪念邪念,都是邪念,一定是她太久没见过男人了才会这样!
饭菜摆在桌上,冥王又坐到一旁看书,与世无争的泰然模样。
冥念扒拉几口饭后,转头看向冥王,道:“冥爷不吃点吗?很好吃的!”
冥王摇头:“我不需要进食。”
如此,冥念便毫无心里负担,大快朵颐的吃起来。想了想,问道:“凡间有句俗语,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凡间与那里的时间是不是也不相同?”
冥王默了默:“……不知。”
冥念:“??”
冥王道:“可能是与凡间时间相同吧。”
地府无昼夜,这相不相同,还真不确定,不过大概可能是差不多的。
小破屋楼下有几家KTV,听人说不怎么正规,每天晚上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不少,如果你仔细一些,就会发现,这个女生今天扶的是这个男的,明天扶的又是另一个男的,那些带着大金链子,手臂纹满纹身的也是左拥右抱,怀里的人天天换。
KTV里夜夜鬼哭狼嚎,嘶吼着并不美妙的歌神,划破夜空。而这附近的居民,就每夜被迫听那些惨无人道的嘶吼声。
这不,不知道是哪个男的又失恋了,嘶声力竭,破音长吼。
冥王站在窗边看了会儿,皱着眉把窗户关上。冥念吃的差不多了,正摊在墙边消食,自然听到外面难听的吼叫声,尴尬的笑了笑:“这里之所以那么便宜,还得多亏了楼下几家KTV。其实,仔细听也没那么难听,听习惯就还好。几个月没听了,还有点想念呢。”
冥王无悲无喜的眸子落在冥念身上,点点头,道:“该回去了。”
冥念有些不舍,起身收拾碗筷:“马上马上,我把碗洗了,不然,下来回来的时候,这屋子得臭死。”
……
离开这么多天,地府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往生者老老实实的排队,孟婆依旧在偷懒,只是这街上的鬼比以前多了不少,通往酆都城的路上行走的鬼魄不似往常那样冷清。冥王像之前一样,把她送到鬼力铺门口后便离开。
鬼力铺位于往生街与酆都城的交叉口上,往生街连的是黄泉路,酆都城通往的是冥王殿,奈何桥端通往的又该是什么地方?
没等冥念理清地府的地图,杜沅的出现就打断了她。杜沅没再戴狐狸面具,是个白衣书生模样,若是手上执柄扇应当会很贴切。
“亲妈回来了?”
冥念转身看向背后忽然冒出来的人,奇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该去投胎了吗?难道我还是没改成?”
杜沅道:“成了,陆曦哥他们已经去投胎了,我就想留下来见亲妈最后一面。唉,本来我是想留下来帮亲妈的,可是黑白无常大人说什么我们魂根特殊,在这里待久了会消散之类的,我也只能去投胎了。亲妈,你等我,等我下次轮回的时候,我就留在鬼力铺帮你。”
冥念笑眯眯点头:“黑白无常两位大人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你就安心去投胎便是。”
杜沅依依不舍:“亲妈会在这儿等我的吧?”
冥念继续微笑点头,笑的要有多和善就有多和善。
等你喝了孟婆汤,还能记得你亲妈是谁?!太把孟婆汤当儿戏了吧?
杜沅张开双臂,道:“亲妈,我可以抱抱你吗?我舍不得你……”
话没说完,冥念便主动给他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后背,欣慰道:“去吧,我会在这儿等你的。”然后松开手,退开一步。
杜沅有些不知所措,腼腆道:“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便毅然决然转身往孟婆汤方向走去。
冥念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欣慰道:“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离开母亲了……”
杜沅一转头,冥念就换成和善的微笑,带着慈爱的目光目送他。
变脸速度之快!
看着他喝完孟婆汤后,冥念面无表情的转身进屋。啊!!!四方鬼力啊!之前好不容易攒了点鬼力,现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何时才能凑齐啊!
按理说,她赚鬼力是为了弥补她笔下的亡魂们,现在亡魂已经安抚,她应该就不用赚鬼力了才是,不过……地府是说理的地方吗?
应该不是。如果是,她也不会在这里了。她自认为一生问心无愧,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一分钱都没捡过,考试也没作过弊,但就这样被拉到这儿来了,切~还是因为她唯一的一个爱好:写小说。
好在地府的日子很安稳,不用每天为了房租水电愁昏头脑,也不用为房贷车贷焦头烂额,更不用去应付一些无聊的饭局,如此想来,她是赚的!赚了个盆满钵满。
鬼力铺被宣传开,进出这里的‘人’便也多了,有些为情所困,有些为权势所困,有些为爱所困。踏进这鬼力铺,吐出故事,留下鬼力,换取一身轻松。
就在这短短一周的时间,冥念的鬼力积累起快一方之多,运用小痴也越来越熟练,改别人的执念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闲时去同孟婆摆摆话,帮忙舀舀汤,看着一些企图蒙混过关的鬼做无谓挣扎。
这夜的天空呈猩红色,让人看了便觉得心里闷的发慌。往生街上早早就没了灯火,路上空旷旷的,看不见行人。
忽然,门外的无风铃叮铃铃响个不停,密集又紧凑,如是把它比喻成一个门,那这声音就像是有人在门外急切又疯狂的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