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世代效忠于天启皇室,司㺷也因此被选中,成了端木瑶的伴读。
年幼的司㺷以为,以自己司家嫡长子的身份,应该会一辈子陪在公主左右。当时的端木瑶也是这样想的,幼时是伴读,以后是侍卫,那不就是一辈子吗?
宫规森严,就是作为皇室团宠的端木瑶也会受不了,想要逃离皇宫。
端木瑶擅自出宫的事情,司㺷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毕竟他是端木瑶的侍卫,近身保护,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只不过,不知是私心在作祟还是真的心疼端木瑶,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也没有告诉太子和皇后。
司㺷想,当时可能是自己的私心占了上风。
司家是皇室的忠仆,再怎么忠心耿耿,也没有过公主下嫁的先例。毕竟,说好听点,司家是皇室的忠臣,说难听点,司家就只是皇室的奴才。奴才和公主,怎么可能呢?
正是因为知道不可能,司㺷才铤而走险协助端木瑶逃出宫中。
在宫里,碍于身份,什么都不能做。而且皇宫之中耳目众多,司㺷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做点别的。但是民间就不一样了,在民间,端木瑶是小姐,他是护院。虽然一样是端木瑶的奴才,但却是端木瑶身边唯一的人,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不知道是奴才不配对主人有想法,还是他的私心太重。这次出宫竟彻底断了司㺷与端木瑶之间的可能!
其实也怪他不够警惕,竟然因为唐映雪本领高强就接纳了他。
直到今天,司㺷还是悔不当初:
姓唐的会术法又怎样,那也是个男子啊!我怎么就这么蠢,蠢到引狼入室了呢?
其实也不怪司㺷考虑不清,实在是唐映雪太腹黑了。
唐映雪对端木瑶是一见钟情,但他很耐得住。即使是当着司㺷的面和端木瑶相处了十几天,司㺷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心思。如果不是他把端木瑶喜欢吃的东西记得那么清楚,恐怕到走了,司㺷也不会知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唐映雪和自己存着一样的心思,司㺷又怎么放心让他和端木瑶待在一块儿?
只可惜,他再怎么不放心,也不得不回宫。这是皇上的旨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可以违抗的。
作为父亲,天启帝怎么可能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男子待在一起?可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也为了心爱的女儿,天启帝不得不这样做。
他虽已立了端木瑶的亲哥哥为太子,太子的生母又是当今皇后,母族也很是强大。但他深知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且二皇子和他的母妃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若不是他已经立了太子,二皇子和太子之间谁会胜出,他也拿不准。
生前哪管身后事?与之同理的是,身后哪管生前事?天启帝担心最后坐上皇位的人是二皇子,虽然说二皇子对端木瑶也不错,但太子继位才是对端木瑶最好的情况。而且,二皇子的母妃因为和皇后的敌对关系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端木瑶。唯有给端木瑶找一个强大的夫家,天启帝才能放心。
唐映雪是大天师的徒弟,背后有天师府。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大天师的衣钵,成为天启的帝师。
再加上有大天师担保唐映雪的人品,他又喜欢端木瑶。天启帝这才做起了媒婆,正大光明的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天启帝的想法,司㺷是清楚的。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
他深知端木瑶不解风情,自己和她从小一起长大,都没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唐映雪只有七个多月的时间,又能取得什么进展呢?
如果没有东方季白,或许事情真会如司㺷想的那般。只可惜,没有如果,东方季白出现了。
意识到端木瑶和唐映雪有了进展,司㺷也没有放弃。即使在得知唐映雪要跟着他们一起皇宫,司㺷也只是小小的灰心丧气了一阵。还没回到皇宫,他就又满血复活了。不然在唐映雪驾驶飞舟的时候,他也不会有快感。
虽然只是个奴才,但司㺷好歹在皇宫待了那么多年。回到宫中,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借着自己这么多年在宫中积累起来的情分和人脉明里暗里排挤唐映雪,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唐映雪再怎么说也是天启帝看好的人选,而且他的师父还在宫中。有天启帝、大天师和端木瑶护着,司㺷也讨不到什么好。
别人再不济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他和唐映雪对上,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渐渐的,司㺷也学乖,不再想办法磋磨唐映雪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放弃端木瑶了,他只是换了种方法。以端木瑶娘家人的身份,名正言顺的挑剔女婿候选人。
然而唐映雪也不是好对付的,就是没有敢帮他,他也能全身而退。顺便还给司㺷穿了小鞋,鹦哥事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司㺷有点脑子,却不多,跟唐映雪相比,完全不能看。即使知道自己斗不过唐映雪,司㺷也没有放弃。他真正放弃,是在听到天启帝给端木瑶赐婚那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帝的圣旨,更是不可抗,也不会收回。
直到这个时候,司㺷才是真的承认他和端木瑶再无可能。唐映雪是肯定不会让他进公主府的。
三个人的感情,端木瑶从始至终都是中心。司㺷先入场,占得先机,靠近了中心一些。可唐映雪刚出现不久,他就被迫退到边缘。再次见面时,中心已然偏离,向着唐映雪奔去。最后,司㺷被天启帝一道圣旨,彻底逐出了局。
遗憾退场的司㺷虽然成了局外人,但也一直默默守护着端木瑶。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同时也是他的主子。不管在不在局内,他的职责都是守护她。
只不过因为自己的贪念,多了几分不甘。
即使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司㺷也还是娶了妻,生了女儿。娶妻可以壮大司家,能够更好的保护端木瑶。
膝下有一儿一女,按理来说,更看重的应该是儿子。可司㺷偏偏不这样,他偏偏更喜欢女儿。
唐映雪想,可能是因为看到女儿,就想起了做伴读的时光。
司㺷女儿的名字很明目张胆,就叫司端䍃(音瑶)。“㺷”加上“端䍃”,正好是端木瑶的名字。只不过多了一点,这一点,便是司㺷的遗憾。他的余生都将在无限的追思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