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嘀咕,一边嚷嚷着说出口,“你说你要是‘何书桓’那样的大记者,我没准还相信你那么一丢丢。说是警察,鬼才信你。希望拜你所赐,明天报纸头条见!”
晋琼揉了揉有些困意的眼睛,看样子,得尽快结束这个幼稚的游戏才行。一直跟他扯来扯去,自己真要绕进去了。
花虞心瞅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动了下。他想问些什么,但看到她那双灵动大眼睛上蒙着的倦意,终究没有说出口。
一摇一晃的影子,倒挂在积水坑中,像是应了镜花水月中的情境。微风轻轻一漾,打开又合上了。究竟是不是梦,谁又会在意呢?
他,一声不吭地走了,不上去坐了?不等她拿药了?就这么妥协了?晋琼愣了一下,内心涌出说不出的情愫,她那双刚刚还沉寂在梦中的眼睛,一时间竟没了半点睡意。
眼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就要消失,她心底忍不住暗暗叫好。不想,他突然又转回了头,晋琼在喉咙眼惊呼一声,这人,不会使了一个障眼法,现在又要拐回来吧?她抖着小腿一时间没了主意。
花虞心冲晋琼一笑,好似这个捉弄点到为止。他露出一张莹莹闪亮的小白牙,贼贼地说道,“明天肯定能见报,还望您笑纳。”
直到,他,真的,彻底,消失,晋琼这才长呼一口气。
灰蒙蒙的夜空,虽然雾气还是很大,但头顶上方被各路灯光渲染起的亮白,亦梦亦幻,缥缈的不似人间。晋琼仰着脑袋,轻轻地闭上眼睛,把脸贴在透明的水汽上,享受着湿意润泽着她的面颊。
再睁开眼睛时,飘忽不定的云层后面,竟拽出一轮圆月。她挥舞着手指,解气地骂道,“神经病,我信你才是个鬼。还自比‘何书桓’,希望你能活过剧情的两集吧。”
她一字一顿说完,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对,“什么嘛,我信你才是个鬼。我信你……我信你个鬼!”
花虞心慢慢的从麓角巷里出来,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啊秋……”他用手捂住嘴巴,停顿了片刻,摊开掌心又看了看,浓黑的眉毛蹙成一道弯弯小桥。
沿着富锦路一直走,转过一个弯,他远远的看到那个偏安一隅,熟悉的家。花虞心伸出长长的手臂,好似那么一揽,便将它轻轻拥入怀里。
手指扣在半空许久,他瞧着几枚垂落在发梢的星星,使劲的勾了勾手,却不想接了满怀冷寂的落寞。
钥匙,他想到了钥匙。忽然又是几个响亮的喷嚏从嘴巴里窜出,声音顿时响彻云霄,犹如静夜中的一声闷雷,忽而又戛然而止,貌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摇摇头笑了,不会真结仇了吧。
手默默地伸进冷冰冰的口袋,花虞心低下了头,静静地看着裹满泥巴的裤腿,闪亮得极为讽刺的皮鞋……他呆呆地站着很久,久到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又晃了一年,又换了一副皮囊。
“朝闻道,夕死矣”懂得怎样,不懂又怎样,还不得孤零零地活着,行尸走肉地……窝在袜子里脚不自在的晃着,他感受着昨天浸过鞋底,漫过鞋垫的那汪水,此刻正发出压抑的“咯吱咯吱”声……
还真是辛苦你了,不明就里地困在我这里。他一边自言自语,又心情大好的瞧着高悬于空的明月。
他与它之间,乍一看乌云间离着。而,那种情愫,那种默契,那种孤集,又岂是他人能懂得?积水坑中若隐若现的颀长影子,又被风一阵阵的轻轻撩起,颇显神秘。
花虞心笑了笑,看样子钥匙是在与“依萍”相逢的时候丢的。不管是偶然中的必然,还是必然中的偶然,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剧情里的人丢了“魂”,寻回的是爱情。他丢失了房门钥匙,是如何也不愿再寻回的。那扇门,可能再也打不开了,锈迹斑斑,无人可解。还好,就要落幕了。一切,都即将结束。
“闭钥复收帷,油然念息微。
入去重收了,归来无有悔。
幽琴鸣屋角,不解孰是非。
不如归去好,亦解愁滋味。”
花虞心摇头晃脑,一番直抒胸臆,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月光铺在他的后背,像是泄开一道流银水路,刹那间的光芒把他团在晕圈里,煞是耀眼。
他,脸色雪白,面无表情。起身,跪下,再起身……三个响头一气呵成。
……
“快看啊,看看啊,传媒学院博雅文学社社长头条新作《情深深雨蒙蒙之烟雨蒙蒙篇-“依萍”单车撞花容》。”
几个身着新绿马甲的同学,站在校食堂的门口,一字排开,手里拿着手中的期刊,不停的大声吆喝着。
此时,正值新大吃饭时间的晚高峰。人三三两两,三五成群的簇拥着,说笑着,算是校园内一幅再熟悉不过热闹景观了。
一些吃过饭的人,饶有兴致地冲门口遥望一眼,又匆匆忙忙走开了。倒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一脸的羞赧,成群结队的往里钻。一双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写满了新奇八卦。不知道她们看到的是什么,先是兴奋的大笑,再就是眉毛弯的如月牙一般,笑着闹着抱在一团。
“咦,那不是校媒-博雅文学社嘛?不知道又有什么好玩的。”薛彤彤右手指了指,伸长脖子就往那边张望,那些笑得不亦乐乎的女生确实引起了她的更多好奇。
晋琼撇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女生,鼻音不由得跟着加了一个调调,“怎么哪哪哪都有她们?真不嫌聒噪。”
对于她的那一腔不满,薛彤彤铁定会跟进,人前竟敢说花君的坏话,尤其是在她的跟前,那还得了,她“哈哈哈”笑了几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嫉妒人家吧!人美又有才,任谁也不可能忽略她们的老大,如花君呀。”
晋琼听完更加不服气了,她唏嘘道,“切,这都取得什么烂名字,一个大老爷们还如花,你怎么不说如花似玉,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