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人贩子。”
男人跪在地上,不过身上穿的,却不是之前看见的那身暗蓝色的环衫,而是一件棕色的衬衫,衬的整个人黝黑黝黑的。
蒲子盘坐在床上,点点墙上的挂钟,“几点了,撬门进来,不是人贩子就是贼!在石春县抓你报官恐怕是难,但打你一顿,还是没人管的,正好也买了个人力,来,小孩儿,小耳,揍他,让我瞧瞧你的手劲儿。”
小耳是寻月买来的,寻月不发话,他也只是瞄了一眼蒲子,并不移动半步。
寻月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卡片,“黎明天不远是什么意思?”
男人老老实实地跪坐在她面前,“字面上的意思。”
“那你撬锁进来是为什么?”
男人没说话,但下意识看了眼小耳。
寻月指着小耳,“你认识他?”
男人摇摇头。
“你认识他?”
小耳也摇摇头。
“你跟他费什么话,都都绕绕会绕蒙的,不过——”蒲子看了眼窗外,又看看钟表,“既然醒了,也不能磨蹭,也就六七个小时,要不然,咱俩可就得徒步了。”
寻月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仍是纠结这张卡和面前的人。
她拉了一下男人的衣领,又瞧瞧男人的拖鞋,“你,住这儿?”
男人点点头。
“既然能面谈就省去打电话的环节,进入正题,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把小耳偷走?”
男人瞳孔收缩,但嘴上并没承认。
“其实你想买他的对吧?但却被我抢先了。”寻月将卡片塞回给男人,“你只是在等,等老板降价,没想到我却以五千截胡,你想出多少?”
“三千。”
寻月看看已经捯饬干净的小耳,“蒲子说,除了四等界,没人想要混血的孩子,你买下他又是为了什么?看你肤色又不像是四等界的人,二道贩子也不像。”
她眼神冷冷地盯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初来乍到,我不懂石春县的规矩,但看老板的样子,也不像是另有门道的,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除了小耳,你还买过别的混血吗?”
男人原本面带笑意的,但听完寻月的分析,笑意顿失。
霎时间,屋内死寂一片。
小耳含着下巴,侧身弓背,厉目盯着男人,寻月也微微起身,不自觉的作势以防不测。
蒲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边上两人的变化。
也就对视的这么会儿功夫,门又被推开了。
“黎大哥,你商量完了吗?我看灯亮——了。”
说话间,男人飞弹起身,抬手就要薅住寻月肩膀,寻月也是眼疾手快,完全凭借动作记忆,手腕翻转掐住对方胳膊,一个侧身,猛击对方喉咙。
而对方也是个打架好手,手掌一挡,却并没推开,反而被寻月猫腰转身直接攀到后背。
小耳配合的也好,一个飞踹,踹在男人小腿窝,使其当即被压在地上。
“黎大哥!黎大哥!别打了!”
女孩想要上前,蒲子下去拦住,却没走两步就恹恹地后退,撇着嘴道。
“这咋还有个混血呢,这男的喜欢混血啊?咱们那个是这女孩的弟弟吗?”
可蒲子的话并没停止打斗。
寻月毕竟是女孩,身形不如男人高大,体重也不占优势。
只见对方手臂绷紧,一个回弹,寻月心知不妙,当即从其身上跳下去,而这一跳,却极其轻松连贯地跳到两米外的饭桌上。
落脚稳当,连饭桌上玻璃杯中的水,都没荡起纹路,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桌上一样轻巧。
蒲子站得远,只惊奇寻月的身手。
但男人离得近,却注意到了那个玻璃杯中纹丝不动的水,随即沉声问。
“姑娘是什么人?”
寻月没注意这些,只绷着脸看着对方,“大半夜撬锁进来,你还有资格问我?”
“在下黎野,黎明天不远小组的组长,八等界天远制衣厂的小组长。”男人挽起袖子不由得嘶了一声,“下手还挺狠,这给我挠的。”
寻月并没从桌上下来,仍旧冷冰冰地盯着他,“八等界,下来招人吗?你们厂还需要你一个小组长出来招人?”
她从桌上跳下来,水杯里的水这才荡起一层波纹。
黎野瞄了一眼水杯,随即忌惮地盯着她,“招人,姑娘如果还没找到归处,不妨来我们小组?包吃包住,工资很高的。”
“不用,我们还要赶路的。”蒲子冷不丁的接了句话。
后进来的女孩也插了句嘴,“黎大哥,我们不也是赶路的吗?咋的?还要回制衣厂吗?”
寻月跟黎野纷纷看了眼自报家门的两人,前方周旋,后方泄底。
“姑娘,要去哪儿?”
寻月嘶了一声,并没看黎野,而是走到那女孩面前。
这女孩鼻尖上翘,鼻头有个黑色的倒三角,眼珠子也是琥珀色中间带有竖瞳。
寻月笑得和蔼,只为套话,“你们要去哪儿啊?这么赶路,大半夜的都不回去休息?”
“我们要去——”
女孩本想说的,但黎野拼命摇头摆手。
寻月笑着又向前走了几步,最后拉起女孩的手,“黎明天不远,好不顺溜的话,怎么个不远法?是怎么个意思?我怎么没参透呢?”
“你别拉着她。”黎野警惕地反手将小耳圈在怀中,可小耳是头小狼,哪儿肯让他圈着,上去就是一口,疼的他呲牙咧嘴。
寻月瞧他疼的模样,只嗤笑一声道:“制衣厂,八等界,赶路,组长,小丫头,你们组有多少人啊?”
女孩那双琥珀眼里没有一丝杂质,干净清澈,一问就答,“三十——九。”
“都在这店里?”
女孩摇摇头。
寻月看了眼蒲子,蒲子可能是因为觉没睡够,还有些蒙,并没明白她眼神的意思。
“你们有车吗?”寻月看了眼门外,这个点儿,很少有屋里亮灯的,远处那间亮灯开门的恐怕就是他们的屋子。
女孩看了眼黎野,又看了眼寻月,并不言语。
“有,打劫啊?”黎野不耐烦地走到门口,拉起女孩的手就要出去。
也就这么会儿功夫,寻月心跳加速,血液上涌,一种预感悄然蹦出,她只轻声念了两个字。
“阔礼。”
黎野站定,屋内又陷入另一番死寂。
瞧着黎野僵直的背影,寻月笑出声来。
“我也只是第六感猜猜,没想到还真猜对了,哈哈,自家人打劫自家人,走得这么快,不捎上我们一程?”
黎野惊掉下巴,赶忙回头看着她跟蒲子。
“你们?”
“掉队了,刚从七等界出来。”寻月将蒲子拽过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蒲组的组长,蒲子。”
“不是吧,不会吧?”蒲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寻月,“这有可能吗?”
“九月中旬下的帖,早一步走的应该占据一大拨,在时效未定之前,陆陆续续都会参悟明白,本来嘛,要去无人区就肯定会在无人区外的这些县城落脚,碰上的概率要看阔礼放了多少组,咱们巧的不是碰上他俩,而是碰上‘他们’。”
寻月说着比了个二。
蒲子甩了甩头,已明白说的是谁,随即朝黎野伸手,“你好我是蒲组的组长,蒲子,这是我组员军师,大将——寻月。”
黎野从震撼中走出,疑惑着点头问好。
“你们组多少人?什么时候出发的?”
“现在十一个,他们早我们两天半出来的,现在应该在无人区的碧霞湾等着,如果我们明天早上九点不到,他们就直接进山了,你说你有车,要不,捎我们一段路?”
黎野点点头,在知道寻月是阔礼一队小组组员之后,才算是放下心。
心思缜密,警惕性高,身手又敏捷的人,如果是敌人,那可是他们的一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