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路遗调侃,车思病憨傻一笑,一边摆手,一边同路遗解释之前那几具尸体的事。
“你是说,那几个姓齐的人,全死了?师父还被当作凶手抓起来过?”
在青上峰的时候,因为事情太多,这师兄弟二人还没有静下心来好好说过话,这时候路遗才晓得,原来寡妇黄玉竟是丁三儿的娘亲。
车思病点点头,“不过当时师父的状态,有些怪,像是被什么人施了术法,有些迷症。”
“如果你所言属实,那杀人者,极有可能是果道人!”
做出这样的判断,路遗没有太多的依据。
只是因为果道人恰好也在费县,而且先前还将他们的师父烧成重伤,所以下意识认为,那果然便是凶手。
但得出这一结论之后,他自己又摇着头开始否决。
果然的道行何其高深,连他们的师父,尚且不是对手。
他要杀那几个或许连自己都打不过的鸣风派弟子,岂非轻而易举?
大可直接将其挫骨扬灰,让人寻不到一点痕迹。
又怎会愚蠢到在费县城闹出这般动静。
同理,若背后另有真凶,不惜请动果然这样的高人来对付那么几个小喽啰,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总之,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说不通。
路遗正思考着别的可能,冉府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伴随吱嘎一声轻响,一个瘦长的脑袋探出来。
看到是官差,那人惺忪的睡眼登时睁圆:“各位差爷,这一大早的,不知有何贵干?”
话未说完,注意到县丞周遥也亲自来了,赶忙躬行一个大礼。
都不用对方说明来意,便恭恭敬敬说要去禀明自家老爷,让再稍后片刻。
周遥拱手,面无表情感谢道:“有劳。”
不一会,那人跟在管家何田身后又出来。
何田简行一礼,未多寒暄,便直接将人请进了府宅。
路遗车思病趁着众人不备,也翻身入内。
何田将周遥等人请进书房,“县丞大人,请稍坐,我们老爷马上就到。”
正说着,一边走,一边被人伺候穿衣洗漱的冉志龙迈着虚飘的步伐走进书房。
挥手斥退丫鬟仆人,冉志龙被何田扶好上坐,周遥被请落座到其侧手方。
三两句寒暄过后,周遥让身旁的差役拿出两张画像,开门见山问:
“冉老爷,可曾见过这两个人?”
冉志龙凑着大脸随意地瞄了一眼,不假思索摇头道没有。
周遥了然一笑,让差役将画像更凑近几分。
“冉老爷不防再仔细看看?
本官可是查得很清楚,他们二人昨日,都去参加了您举办的狩猎大会。
又一夜不见归家,想来,您府上的护卫,或许有些印象?”
冉志龙仍旧摇头,“参赛人数众多,冉某哪能记住他们各都长什么模样。
周县丞想要我府上的护卫出来确认这二人是否参赛,倒不是难事。
但总要让冉某知道知道原因吧?”
何田因站离冉志龙较近,画像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确实认得他们,但他没有打算就此开口。
毕竟县丞周遥究竟何事驾临,他们谁都还没摸清楚。
万一一开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引火上身,可就麻烦了。
尤其果道人已经走了,说一定会将他追回来的冉尚一还不见踪影。
那姓路的,自昨日赛后也完全没有消息。
若在此时出什么乱子,使得城阳国公赫连白怀听到些“莫须有”的风言风语,那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遥原本也没有同他们打机锋的意思。
他这一大早过来,纯属碰运气。
冉志龙会防备乃在情理之中,所以他疑问,周遥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听完周遥的叙说,冉志龙何田两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他们这才意识到,昨夜果道人说请罪,具体指的什么事。
原来果然早就料到官府会因为那几条人命找上门来,所以提前请辞开溜……
想到这点,冉志龙不由在心底咒骂: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可骂归骂,事情已经发生,人也跑了,他想推,只怕也推不干净。
即便人不是他让杀的,但果然可是被他请来的。
只要这件事,传到赫连白怀耳里,那今后,他冉志龙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沉默几瞬,冉志龙强行让自己的神色恢复正常,大方吩咐何田道:
“老何,你去把昨日去了奇石阵的人都找来,逐一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两名壮士!”
周遥闻言大喜,起身拱手:“谢过冉老爷!”
何田应声而退,却没有真的动身去召集护卫,而是退在门外的掩雨廊中思考自家老爷话里藏着的真正意思。
自家老爷请果道人出山的原因他是知道的,所以即便人真是果然杀的,杀人者,也必须另有其人。
绝对不能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与那几个鸣风派弟子的死扯上关系!
“等等……方才周县丞说,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想知道那个外乡来的青袍道人的下落……
因为找不到人,所以才从与他同行的寡妇黄玉入手……
青袍道人?外乡来的?”
想到什么之后,何田没有停留地往客厢走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何田将佘初请到了冉志龙的书房。
“老爷,县丞大人,老奴回来迟了。”
冉志龙意味深长地看了何田一眼,没有说话。
何田却很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周遥笑着到了声辛苦,伸头望了望门口。
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冉府的家丁护卫,只一个穿着有些破烂的半大姑娘,不由疑惑微恼。
“冉老爷这是何意?”
冉志龙搓了搓手,赔笑安抚道:
“周县丞请稍安勿躁!
老何,还不赶快把话说清楚了!”
何田颔首应是,将佘初推到众人面前。
“县丞大人,您不妨同这位姑娘问问,她可认识您口中的青袍道人!”
佘初是否与那青袍道人相识,何田并不敢确认。
但只要将那道人的罪名坐实,只要果道人的名字,不被这些官差听到看到,他们冉府就不会被牵扯进去。
但为防万一,他还是留了另一手准备。
如果佘初说不认识,他便打算将这些人的视线暂时转移到别处,好拖延些时间,为这场命案另外找出一个“真正的行凶之人”。
周遥将佘初上下打量了几遍,有些明白过来。
心想这冉家老爷,怕不是做贼心虚?
所以找这么个穷酸乞丐出来做假证,想转移官府的视线?
毕竟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才想打听谁谁谁的下落,结果立马出现一个人说对方往哪哪哪跑了。
这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这姓冉的,后台再硬,底气再足,怎么敢触国公大人的眉头?
他会蠢到引火烧身?还是背后另有阴谋?
周遥不是个蠢人,看不明白的事,他没有不懂装懂的习惯。
既然暂时想不通其中的因果关系,他便选择按兵不动,先看看冉志龙究竟玩儿的什么把戏再说。
正当众人想着各自的小九九,佘初一句话解开了他们每个人心中的疑惑:
“我师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