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地坊盯上的人,按道理来说,不关我们天坊的事,可见姑娘实在是不知情,孟某就多说两句,地坊盯上的人,无外乎就是两种,一种挂牌走,一种就是外来客,挂牌走的是不会引你来妙华街,至于外来客,那就是有什么能吸引地坊的好处。”
孟云跟在她身后,上下打量,“我们天坊跟地坊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生意,只不过,我们坊主也是爱才惜才,求才若渴——”
“你打住吧,我对你们的营生不感兴趣。”莫相忘赶忙下山,离开这个听起来又像个是非之地的地方。
“可姑娘,地坊没接到要接的人是不会罢休的,你只要出现在平安都地界,他们就会找到你,一来用这种温和的方式引你去,二来就是登门去请,三来嘛,姑娘大可自行想象。”
莫相忘见这孟云爱说话,便问。
“他们地坊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盯上我?那老板娘说十二庄,怎么到这儿就剩天地坊了?”
“原来如此,姑娘,只有地坊有十二庄,是地坊内部营生,主肉肆、宫粉、衣料、陶瓷、文房、木料、茶、海运、河运、镖局、未央楼、博乐司十二种营生,外称十二庄。”
“也就是说,这十二庄都属于地坊产业?”莫相忘有些震惊于地坊的规模,手伸的够长,岂不到富可敌国的程度了?
那万赵——
“是,前十种都做在明面上,只有未央楼和博乐司在妙华街,地坊总部也在妙华街。”
“那,你们天坊呢?”
夜幕下,男人面带假笑看她,“姑娘要是来天坊,我就告诉姑娘。”
“算了,我也不感兴趣。”
一路踩着枯枝下山,可这孟云说地坊请人的法子,却提前到来了。
六个身穿青色武服,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拦在路边。
“天坊孟小管,这是要劫货?”一胳膊上戴着黑色袖标的男人问。
“娄队长可误会了,是您的货误爬了我们天坊的山,这不,好好的给您送下来的嘛。”
孟云倚在一棵树边上,笑嘻嘻地答复,而那戴着黑袖标的男人对身后的几人点了点头,那些人就纷纷走到莫相忘身前。
“不是,唉你们等等,别过来!”
莫相忘将玄紫刀抵在身前,她想着能管理十二庄,称霸一方的地坊必定都是些练家子,且不说飞檐走壁隔山打牛,只这身形灵巧程度就不容小觑,就自己这点没开封的记忆,三脚猫的功夫能不能打得过可两说。
“我说你们别过来啊!不是,你们抓我干嘛呢?我才来了十天,怎么就得罪你们啦?”
戴袖标的男人抬手示意手下暂停,“这位姑娘不是平安都的人,且是于十天前,突然出现在重楼客栈,我们地坊与朝廷有合作,会时刻注意那些外邦来万赵的人,每一位外邦来客都有备注,唯独姑娘没有。”
“那我现在备注行不行!”
“经过我们十日观察,除了今日有出入礼部尚书吴承越大人府邸之外,其余的并没有与任何人联系过,坊主为了平安都安全考虑,打算请姑娘入坊做进一步的审查,如若姑娘不从,那就只好麻烦吴承越吴大人一把,封了吴府细查,看看有没有与外贼通信。”
莫相忘瞬间哑然,她没想过这世道如此复杂。
不过这几句话就能听出来,地坊坊主在还没查清真相之前,一口咬准她是外贼,进吴府就与外贼有通信。
如果是这样,那她是不是外贼,吴府都会被封,这不是要搞她,而是要搞吴家——
恍然间她发现离开吴府时一语成谶,吴家果然站错队了。
“你们想借我的手,除掉吴家?”
莫相忘有些诧异地哼笑一声,“合着,我这个介质,出现在这里,就是推动剧情的?”
那黑袖标男人提着刀一拱手,“姑娘勿多心,地坊是为了整个平安都百姓的安危考虑。”
“那你们观察我十天,发现我有什么威胁了?”
“为长远考虑,还请姑娘随我们入地坊。”
在没有过多外力加持的情况下,她也不敢保证,这一去,就能顺利出来,就像手无寸铁的时候,也会害怕潜在的任何威胁。
她几乎把去地坊后所有坏的一面的可能性都想了个遍,包括水牢之类的,也真是越想越胆寒。
可回头瞥了眼天坊孟云,那人仍旧吊儿郎当地歪在树旁看戏。
“地坊,很远吗?你们要怎么审问我?”莫相忘问的没有底气。
“不远,如果姑娘配合,也免受皮肉之苦。”黑袖标抬手示意一个方向,另外五个人就让开一条路。
去地坊的路上,那些人并没搞什么小动作,安静的不像是有阴谋的样子,而天坊孟云也跟了一路,嬉皮笑脸的和黑袖标闲聊,可黑袖标并不怎么愿意跟他多说话。
去妙华街得走北边,有一条林间小路,再绕过半座山,就能见到那边灯火通明的街市,看起来比城中的街市还要繁华热闹。
街市上的大小店面在门牌的右下角都会有‘天’和‘地’的标识,用以区分天坊和地坊。
一路看下来,地坊的店面居多。
“孟小管打算跟到什么时候,若想去博乐司和未央楼,我倒是可以给你打个折。”
黑袖标带着半张面具,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神情倒是没有嗤笑不屑,只是惯于调戏。
“别了,赶明儿让我们坊主知道去你们未央楼捧场,恐怕我就再也进不去天升楼了。”孟云说着摆摆手,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黑袖标不以为意,见人走了,就对着莫相忘抬手示意。
“姑娘这边请。”
面前富丽堂皇的建筑就是未央楼,青官儿唱曲,红官陪客,根本没有总部的概念。
在黑袖标的引导下,他们走偏门进去,一路穿过回廊,直到前楼的歌舞声渐渐淡去,才到地方。
登上二楼,屋里多得是水晶罩子笼着烛火,光亮倒也温润,大大的桌台后面一站一坐两人。
“坊主呢?”黑袖标问。
坐着的人抬头看了眼,下笔未停,“你们晚了半个时辰,坊主已经回去了,不过二坊主在。”
“二坊主呢?”
坐着的人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莫相忘,犹豫了一下说:“九亲王来了,二坊主去接的,至于你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
黑袖标恭敬行礼,打算带着莫相忘下楼,却被她甩开。
“我想请问一下,我究竟犯了什么法,你们如果需要备注,我现在就可以备注,没必要抓我吧?”
她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如果现在不问清说明,后果会很严重。
“备注吗?”
坐着的长发男人拢了下垂在脸颊的发丝,最后翻到几张纸丢在桌上。
“你是指来自苗安还是来自海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