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戴着七层棉布的遮面上山,算是做了个简易的口罩,以阻隔致幻花粉的吸入。
可黄鼠狼带到的地方,眼前就是一片树林,什么都没有。
“就这儿了?”莫相忘举着火把蹲下,她想近距离看看黄鼠狼被控制后的模样,但蹲下后就听到一些清晰的脚步声,从地下传来,“下面有坑啊。”
扒拉开地上枯叶和枯枝,一个一米五六宽两米多高的坑洞显露出来。
但里面就只有中毒的庞甫在原地踏步,没有温城和万丈山。
这也是最糟糕的情况。
“纪来说另外两个被拴在树上。”莫相忘让田坞舟下去将人背上来。
经过一番检查,其后脑下侧也有个紫色的痕迹,取出刀划开,流出腥臭的脓液,待脓液流尽,人也晕了过去。
至于那只黄鼠狼,又开始朝着山上走。
直至上到半山腰,才看见用腰带拴住的两人,腰带就缠在一个小树杈上。
从打结的方向能看出来,温城是追着万丈山上来的,人在带下去之前,也中招了,但在中招前,温城大约是拼劲力气,用腰带缠在树杈上固定两人的位置,防止跌落山崖。
同样划卡脓包,两人瞬间晕了过去。
“坊组。”平野将背着的人往上垫了垫,“咱们下去要怎么说?这能上山活着出来,岂不是打破了平衡?”
“咱们有法师呢,就说是请巫蛊师做法才能上山,或是搞一些幺蛾子,变些戏法什么的,这帮村民淳朴也好骗,整个村子连个秀才都没出过,大字都不识几个,你就编咱们是神仙,他们都信的,况且。”
莫相忘指着在前引路的小黄鼠狼,“这玩意儿,好些人都看见了,说咱们请的地仙出来引路也可以啊,到时候让小司南跟豆豆尽可能的瞎编去吧,唬住百姓就行。”
“出来了!出来了!”
那些个围在四周的村民们,举着火把欢呼着。
而最初被围在中间的麻九也被割开脓包放血,现已清醒过来。
可村长家的疯子,仍旧疯着,毒素侵蚀三十年,早就破坏了脑组织。
下山后莫相忘立马拽过小司南跟鱼豆豆,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并让二人斟酌用词。
而这个年代的村民可以说淳朴,也可以说是愚昧,只需编了一个神话般的理由,就有继续让他们相信,山上有诅咒,上山的他们是神人。
“坊组,咱们明日上山吗?”大阵已退,蛊月额前的发丝都因汗水黏在脸上,却神采奕奕地盯着她,“果真是中毒?这会是什么毒?”
莫相忘将七层棉布做的简易口罩摘下来,又小声招呼芦芽,“等会回屋,你们好好研究研究,我想着上山一趟肯定会沾染上的。”
“那你们,不,应该说咱们都得大清洗一遍才行,你们上去的四个,不,应该是七个都得单独清洗一遍。”芦芽用竹夹子夹住她手里的口罩,最后装进一个羊皮袋子里,然后招呼所有坊员烧水洗澡,更换衣服。
他们按照芦芽的嘱咐,熬了一锅又一锅的药汤,洗的仔仔细细,挑水劈柴,烧水熬汤,十几个人忙活到后半夜三点钟才消停。
除了四个中招的,其余坊员们倒是没有疲态,都精神抖擞,坐在小院里,等着莫相忘给他们开会。
而芦芽和蛊月封岑也对浸泡过的口罩和衣服做了比对,从浸泡的水里发现一层漂浮在水面上的浅金色物质,非常细小,似尘埃,又是花粉孢子一类。
“就是这个致幻的根本,至于是不是孢子还不清楚。”芦芽摘下掩住口鼻的棉布,“你们的衣服鞋子都用牛皮或是羊皮袋子装起来,等回大宅做进一步清理和研究,坊组,明日还得再准备准备,咱们后日再上山吧。”
“好。”莫相忘披散着头发盯着飘在水面的一层花粉物质,“脑后放出来的液体呢?”
“微量毒素,对身体无碍,但对神经刺激很大,从已有的讯息来看,只能对脑部构成威胁。”芦芽说着点了点装在羊皮袋里的脓血手帕,“都得回去研究,但我没那么大信心,恐怕得去问问我师兄或是师父才行。”
“岭南山脉有这样的植物,至今没被发现?”莫相忘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很蠢,在这个年代不被发现的物种成千上万,对不上号或是对错号的物种也不计其数,“没被发现也正常,断岭山山脉那么长,长些什么都不好说。”
书白十分不解,“这都是在哪儿中招的?”
“我们是同行,先去的外侧山道,后来才去荒草坡,庞甫说闻见了什么、温城说听见了什么、万丈山说看见了什么、而麻九也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他们四个比我们要快一步到荒草坡边上,但没过去,只是绕行到荒草坡跟山根的边缘,结果麻九最先发抖,其余三个就把他送回来,可他要跑,我见他神情不对,我怕他是掉魂了,就拿出幡旗摆阵,可阵刚摆好,庞甫就一个箭步窜到草丛里,温城跟万丈山就开追。”
蛊月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她竹筒内装着的秀珍小蜘蛛,“我就想着,赶快通知你们,可摆阵需要人手,不够了,就只好用法子引来一只黄鼠狼,贴了纸人驱使,还好,还好管用了,我还是第一次用呢,不过早知道是中毒,我就应该敲晕他直接给搬回来。”
“可别介,要是真敲晕了搬回来,那这种孢子毒素飞的到处都是,那咱们可就都中招了。”鱼豆豆如此说着,也是感慨,“幸好,幸好当时咱们都稳在原地,没有进山也没有回到村子里,这才没让毒素蔓延开。”
莫相忘略显欣慰地看着他们,“这次带你们全员出来,就是想让你们大显身手,大显神通,在不违规的情况下,自行解决问题,这也是为我们日后去岭南做好准备,万赵我不了解,岭南就更不了解了,一些我考虑不周的事情,还希望你们能够补充说明,大胆的说出来,避免一切潜藏的危机。”
蛊月嫌弃着撇嘴看她,“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本来就是新队伍,把葬修和曹平刨去,咱们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四五岁嘛,可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四五十岁了呢,你以前也是经常领导别人的?”
“我——”
莫相忘瞧着他们渴望的眼神,但自己的身世解释出来,就得做一个又一个铺垫,而这一世不过是轮回帐中的一帐人间,终究还是要走的,与其给予希望描绘新世界,不如就让自己的过往成谜,来历成谜。
“我,总要干一行爱一行吧,做样子也要做到位,毕竟咱们以后还要出征千罗,我想着去千罗会途径四国,走陆路,不如走水路。”
“什么!”田坞舟性格有点像风信,那一身腱子肉咋呼起来着实让人害怕,“走水路?!”
“是啊,不然呢,你入我坊组也有段时间了,应该知道坊货仓里还存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走陆路,怎么运?”莫相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明日进山,你要是敢咋咋呼呼惊起一只飞鸟,我就把你嘴缝上。”
田坞舟立马捂着嘴缩在平野身后。
“坊组说的是大蛇?”书白问,“要走水路,以您的构想,可就要包船了,目标太大,可不是咱们十几个坊员能押运的。”
“是,到时候啊。”莫相忘算是钻钱眼里了,只笑呵呵的盘算着将走普通货的一组也带上,恐怕走千罗的时候,雷子一队应该也能升坊组级别了,若是如此,就能跟着出国走货,到时候,大可以带上一船的货物。
这院子里的坊员见她不语,又如此表情,熟悉的自然了解她的想法,只剩下几个不熟的还摸不着头脑。
“坊组,您就别肖想雷子那队能同行了,那可都是现货,同行会引来更大的劫数,若是劫船,咱们怎么办?”
书白是时候泼盆凉水,现在的队伍里,也就他懂莫相忘是怎么想的,“您也别肖想着其余坊组坊队能跟着咱们同行,那样目标更大,别说来一个刺翎雨雁劫货,很有可能会来一沓刺翎雨雁劫货的。”
莫相忘被这两盆冷水一浇瞬间没了想法,“就你这蛔虫知道我想法,但水路是必行的,那大蛇不可能陆路搬运,目标太大,若是走水路,还可运到地方,但你想啊,只运一条蛇,就走水路租船去,那太不划算了,咱们得多带点货,是吧,那样才划——”
“劫道的水匪,您怕是不知道您现在的名头有多响亮是吧,要是这单能从落命坡顺利回去,这名头,嗐——”
书白这管家当得心累,“咱们下次或是下下次能有这样顺当的走货,就算那些山贼劫匪们消息不灵通,或是他们还在观望中,可观望几次就能知道,咱们队伍里,还没有个绝顶高手呢。”
“那就物色一个嘛。”莫相忘心虚,也放宽条件,“让封岑,已经让他去物色了嘛。”
“我,我,我回去就看看。”封岑也跟着心虚,他的理想抱负还赶不上莫相忘的规划走的快,“我尽力。”
“可坊组。”小司南摸着下巴思索,“这海船好贵的呀,租费也贵,船身若是破损或是损毁,赔偿金也高,但走水路肯定比陆路快。”
莫相忘一听‘贵’,就佯装淡定地撩了下头发,“租多少钱?买多少钱?”
“租全船的话看大小,要是运大蛇肯定要大船的,那租金是按日结算,咱们要是定点来回,只走一单,那也要两个多月,但您要多单的话,这时间可就上不封顶了,走走停停,按日结算,我头几年问过是全船每日两千五到三千两不等,现在什么价不清楚,但要是买船,怎么样也是您走两单货的钱吧,百万计算,上不封顶,得看船身的制作工艺和豪华程度。”